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端午节过得太忙了。

        连续的阴雨天气，难得的端午节放了两天晴。日程排得太满，从凌晨四五点钟开始就马不停蹄，忙得都没的时间给双方父母送节。于是，我只好打电话给父亲，我来，但不在你那里吃中饭。

        结果，大清早，父亲的电话就赶了过来，问怎么还没到，而彼时我正忙得脚不沾地，只好说十点吧。十点准时，我没到，父亲的电话又来了。我猜想，是不是又买了油炸狮子头，等着我们去吃早餐？

      果然，我们到了的时候，桌子上一大袋新鲜的油炸狮子头，那是我最爱吃的。然后，父亲开始从冰箱里搬东西。自己种的菜籽油、老母鸡、仔公鸡、大鳊鱼、基围虾……还有各种自留地里的新鲜蔬菜，茄子西红柿黄瓜辣椒韭菜……

      父亲一边一样样地往外拿，一边不停地说，带走，带走，都带走！这是不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一种酸涩填满了我的内心，特别地不落忍。这些菜，都是父亲提前一两天就买好的，等着盼着我们去吃饭。等了两天，却等来的是我们的短暂逗留。

        父亲说，刚刚在芝麻地里扯草。可是这天天气很闷热，我都无法想象，穿着厚衫的父亲，是如何闷在过人的芝麻杆中，佝偻着腰辛勤劳作的样子。我们有谁愿意在地里，哪怕只是站几分钟？

      以前我是不愿意去父亲那里的，因为从小我对父亲是有怨气的。我一直觉得父亲是重男轻女，我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位置。这在农村也是非常正常的现象。父亲是个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深的人，从不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父亲对哥哥和弟弟的重视。从小到大，我觉得我根本不理解父亲，我跟父亲有着大大的距离感和陌生感。

        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多地想起父亲的好来，也慢慢体会到父亲假装冷漠的深沉的爱。想起小时候，父亲卖了稻子，兴高采烈地给我和弟弟每人买了一块电子手表。手表很别致，红色的，菱形表面，双根带。那时候有电子手表的女孩子真的不多。

      有一年冬天，无事在外闲逛的父亲，回来时给我和弟弟各买了一件针织背心，紫红色，很暖和。父亲很少买衣服这些东西。其实在我记忆里，这也是父亲给孩子们买的很少的东西之一。

        也许是年龄的见长，幼时积攒的怨气已经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亲老了，曾经脾气暴躁的父亲越来佛系。我只希望父亲能永远这么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