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零点二十分。
我在上海第一晚,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时,显示零点二十分;我第一次一个人站在宿舍阳台看向远处时,也是零点二十分。
夜晚,像是一天之中割离出来的一个部分。情绪会在此刻喷涌而出。无论是对某个人的思念,还是一些白日不敢言说的情绪,在夜幕降临之时,它们通通都找到了归宿。
零点二十分,我会开始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例如此刻楼下被海淹没,我的房间成了我的小舟,我会被这座小舟带到什么地方……可能会碰上外星人,它们需要研究可以压制人类科技的新技术,于是把我抓住帮助它们发明各种奇怪的武器。可能我会漂流到地球的另一端,因为气候不同被冻的瑟瑟发抖。可能我会成为这场灾害的唯一幸存者,可是想到这里,我就仿佛感受到无尽的孤寂。只能作罢。
零点二十分的幻想就是这么毫无逻辑。
不想睡,睡不着,脑子里有各种事物在穿梭奔跑,像高速运转的电机,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这要怎么入睡。
索性不睡了,打开手机,渴望在那块小小的屏幕里找寻一点可以让脑子消停一会儿的东西。我开始在百度上输入一些平常根本不会想知道的事情,例如哪位名人的生卒年月。那个时候,虽然我并不想承认,可是的确是我求知欲最为旺盛的时候。
直到没什么再可以向度娘请教的了,我才终于打算调整呼吸进入睡眠状态……等等,或许来点歌曲也不错……
我明明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做法,可是还是情不自禁地播放起躺在歌单许久的音乐。于是,我更加难以入睡。
我在每首歌曲的评论区游走。偶尔可以看到深得泰戈尔真传的“评论区诗人”,我也不吝啬手中的赞,等到下一曲开始播放我还会觉得那个诗人写的真好啊。在评论区述说自己的经历的人也不在少数,有的人撕心裂肺,有的人侃侃而谈。看过他们的故事,我也就经历了他们的经历。
有时不幸播放了一首悲伤的曲子,那种专属于深夜的失落感就自然而然地涌上了心头。唉,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写出这样的曲子呢……
音乐停止,睡意全无。我居然萌生出一种想法:或许是在床上才不能入睡?
于是我翻身下床,去享受承包零点二十分的景色的快乐。
看到的景色和任何一个平常的夜晚看到的景色是一样的,可由于失眠作祟,偏偏那时候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街灯不是街灯,看车子不是车子。山是牢笼,水是救赎,灯是希望,车是逃犯。这样一来,好像零点二十分的景色的确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的景色看多了自然就成了诗人,手边有纸笔就洋洋洒洒写下点什么。零点二十分,即使写下的是狗屁不通的瞎话,也觉得文采斐然,颇有大师风范。
看累了,该睡觉了吧。我又爬回床上。
侧躺时觉得手不舒服,平躺时又不太习惯,趴着睡更是压得慌。算了,我又坐了起来。
听楼上的玻璃球掉落,叮叮作响,好像又清醒了一点。明明身体疲惫的不行,精神偏偏要和它作对,说什么也不让它休息。
你们闹矛盾干嘛折磨我……
时间还停在零点二十分,我躺在床上,上下眼皮终于不远万里向对方奔去,越来越近。直到所见之物都变成扁扁的一片后消失不见。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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