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之初(一、二)

作者: 孙里予 | 来源:发表于2023-11-06 19:13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眼下正值隆冬,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雪,孙念冰从文具店出来后,转眼便溜进了旁边的面馆,店内热气扑面,却又令人不觉得闷,她特地挑了一张靠近窗户的位子,右手轻轻一抬,穿着高领毛衣懒洋洋依靠在账台后的老板娘便走了过来。

    菜单上的面类并不算丰富,仅仅只有当地颇具特色的和乐、大虾面、肉丸面之类的几种,她往常都是吃和乐,但这次试着点了一碗大虾面。

    “好的,请稍等。”老板娘拿着菜单去了后厨。店面内便只剩下她和几个零零散散的顾客。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她转头望向窗外,热气轻飘飘的趴在窗户上,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马路对面五彩的霓虹灯透过水雾映照到她眼里,这张清秀富有菱角的脸上,投射出几种混在一起的张扬失真的颜色。

    大概是为了能看清窗外的夜色,或者是想观察一下雪下的大不大,她用手掌轻轻拭去玻璃上的雾气,顿时,一张年轻漂亮女孩儿的脸呈现在她手掌间,窗户外的女孩儿显然也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便走开了,雪花簌簌落下,填补在女孩儿刚刚因站立而没有被雪铺满的地面上。

    几秒钟后,店门悬挂的铃铛响了起来,她看到那个女孩儿也走进了店门,虽然女孩儿径直往账台走去,但她感觉女孩儿的余光是看着她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孩儿似乎在哪里见过。

    “孙同学,我跟你坐一起不介意吧?”不一会儿,女孩儿坐到了她对面,扬起笑脸轻轻的问她。

    “啊…不介意,你怎么知道我姓孙?”

    “因为我们是校友啊,我在高二三班,你在高二二班,孙同学看来平时专注学习,不太喜欢观察别人呢。”女孩儿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是这样吗?我居然对你没什么印象,可是你怎么认识我的?我们好像也没在一起上过课吧?”

    “你忘记了?周一升旗仪式上的那件事儿?”

    孙念冰不太愿意回忆这件事,周一升旗仪式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个高年级的男学生冲上了主席台,当时主任正通报各班量化成绩分数,被他一肩膀撞到了地上,还没等主任反应过来,男学生就抱着话筒大喊了一句对孙念冰来说如同世界末日般噩耗的句子。

    “孙念冰,我喜欢你!我是真的……”话音未落,男学生被三三两两的学生会成员拖了下去,主任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他特意穿的黑色西装在裤裆处裂了道大口子,底下的学生笑成一团,会议是没法进行下去了,主任憋着气,挥了挥手,让各班有秩序带回。

    “我看到了,是红色的。”女孩儿眨了眨眼,仿佛告诉了孙念冰一个秘密。

    “诶?红色的?”

    “主任的内裤,是红色的,我们都看到了,你说他这把年纪穿红色,一定是本命年吧!”

    “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我当时才是最尴尬的,真过分,那个男生一定是刻意让我当众出丑才这样。”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时就想,孙念冰会是个怎样的人呢?于是我四处打听关于你的事,路过这边的时候,看你走进了这家店,想偷偷看看你来着,居然被你戳穿。”女孩说。

    “换句话说,你是在跟踪我啦。”孙念冰故作严肃地说。

    “换句话说,这是我妈妈的店啦。”女孩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大虾面端上来之后,孙念冰吞了吞口水,随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女孩儿向她摆摆手,轻轻说道:“不能陪你啦,要上人啦,我要去后厨帮手,不然会被……。”说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便起身向后厨走去。

    “诶,可是怎么称呼你啊?”孙念冰嘴里含着大虾,但又着急问,于是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呜咽。

    “姜雪,生姜的姜,白雪的雪。”

    生姜的姜,白雪的雪。

    孙念冰抄姜雪笔记的时候,发现她在课本的扉页签名处这样写道。

    “你都是这么写名字的吗?生姜的姜,白雪的雪。”

    晚上七点半的光景,两个女孩儿趁着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的十分钟,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台阶上互相交换课堂笔记。

    “叫姜雪的那么多,我肯定要独特一点才行呢。”

    “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叫‘念念不忘的念,冰天雪地的冰’才是。”

    “也不是不行啦。”姜雪伸手接住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然后用掌心轻轻暖化,不远处的操场传来阵阵叫嚷声,声音由远及近,钻进女孩们的耳朵里,哪怕是只有十分钟,青春期的男生们也会选择在冰天雪地的夜晚里去打球。

    姜雪站了起来,走到雪中,随即回过头望向暗处的孙念冰,借着楼道中阴沉的灯光,孙念冰手中握着的笔游走在薄薄的课本里,她低垂的眼睑突然闪烁着水晶般的亮光,姜雪知道,她一定是抬头看她了。

    是年轻女孩有力又温柔的手指包裹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她感到一阵不属于冬季的暖意,来不及将最后一行字写完,黑色的中性笔便掉落在地上,女孩坚决地拉起她,干脆地将课本夹在了腋下,黑暗的大雪中,她听到女孩儿带着笑意的说到:

    “苇湾社区,今晚八点有户外电影,我们去看吧!”

    偷偷从学校侧门出去,乘坐2路公交车到底苇湾社区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但社区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路灯闪着橘黄色的光,沿街的店铺也一副沉沉欲睡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也打呵欠。

    公示栏上贴着因天气原因取消户外电影的通知,两个女孩原地踱着步子,仔仔细细地看着布告上的字。

    “这种演出怎么能因为下雪就取消呢?”姜雪遗憾地说着。

    “社区都是老大爷老大妈,冻着了你负责啊。”孙念冰缩起身子,将手插进口袋里,随即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示意向前走走。

    “既然许诺的事情,当然要破除万难去实现才行啊,话说回来,你的手很冷哦。”

    “既然如此,就请姜雪同学帮我暖手好了。”孙念冰笑着伸出手来,然后插入姜雪上衣两侧的口袋中,校服的口袋是全棉织物质地的布料,原本在那里,有一双正踏踏实实待着的手,而顷刻间,布料内侧沾上了来自另一个人的脱氧核糖核酸,还没等适应口袋的温度,孙念冰的手随即被原本待着的那双手牢牢抓住。

    “果然很冷呢。”一段段地热气从姜雪口中呼出,在冬季夜晚的街头上,孙念冰人生中第一次有一种过冬天的感受,原来冬夜可以是这样的,明明车声鼎沸,却觉得万籁俱寂,也就是从那一刻,她多多少少能明白哲学书上那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心动”的经典例句了。

    月光铺满在洁白的雪面上,大地反射着悠白色的光,晚上九点四十分,高中生们从学校里倾巢而出,沉默的雪夜突然热闹了起来,小贩们像是从冬眠中苏醒过来一般,纷纷扯开嗓子开始叫卖,孙念冰推着车子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出了中学街,却在拐角处遇见正站着发呆的姜雪。

    那是一段生长在一棵消瘦梧桐树上的干枯树枝,远远看去,像是年迈老人的一双手,萧瑟的寒风吹过,树枝轻轻晃动,虽说只是一段树枝而已,但总给人一种怕它被风吹断的提心吊胆的奇怪感觉。而姜雪就站在它下面,望着它发神。

    “我说,这棵树有什么不一样吗?”孙念冰摁了下车喇叭,饶有兴趣地将手撑在电动车的转把上看着姜雪。

    “没什么不一样,你说它死了吗?”姜雪收紧了些脖子上的砖红色围巾,额前掉落的碎发落上了雪片,她伸出手来将碎发挽到耳后。

    “完全没有,它只有在冬天才是这幅样子,过几个月就会重新生出嫩芽,这种浅显的道理你肯定明白的呀。”

    “我当然知道,我故意逗你的啦。”姜雪边说着边走了过来,抓着孙念冰的腰一下子坐到了车后座上。“老样子,送我去‘味香’面馆,为了答谢你,我让我妈给你煮一碗热腾腾的大虾面。”

    第二天中午放学后,孙念冰在姜雪教室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确定姜雪的座位从早上到现在都一直空着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给对方打了电话,可响了没几声,就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孙念冰想了一会儿,便跑去车棚推车,当她夹在被几百名走读生堵得水泄不通的中学街路口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了起来,她将垂下来的围巾使劲儿往脖子上绕了几圈,然后用力缩着脖子好给正在向口袋里插的右手腾出空儿来,好不容易掏出手机来后,震动却戛然而止,她定睛看了会儿来电显示,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

    出了中学街后,向北走一个路口,然后在红路灯处向右转,再沿着东风东街走大约一公里左右的路程,随后驶入天润路,在印有褐色“猫爹咖啡”招牌和一米高猫形立牌左侧,一间并不起眼的小店,就是姜雪母亲开的“味香面馆”。孙念冰停好车之后,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面馆,此时正值中午吃饭的时间,店里坐满了人,姜雪母亲正忙着招呼客人,看到孙念冰后,隔着老远喊了句“姜雪发烧了,正在家里躺着呢,你去看看她吧。”便匆忙小跑着蹿进了后厨。

    姜雪家距离店铺很近,向北走到天润路尽头,再过一条马路就是了,那是一处极具年代感的老旧小区,每栋楼都是清一色的深褐色,不少地方因为年代久远或是潮湿的原因,墙皮已掉落大半,显露出水泥质地的墙体,小区陈设很少,但居住的老年人却很多,这种充斥着慢节奏和祥和的居住气氛,似乎也是流浪猫的好去处,毕竟仅仅刚到小区,孙念冰就看到了好几只正趴在路边晒太阳的野猫。

    孙念冰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9号楼,她踩着散落着小广告的楼道摸上去,在第五层停下了脚步,“顶层502”她喃喃道,似乎也是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摁响门铃后,她听到室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一脸疲倦的姜雪给她开了门,见到是孙念冰的时候,姜雪略微惊措了一些,紧接着侧身让姜雪走了进来。

    “什么嘛,明明不舒服没来上学,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我……”话音未落,眼前突然出现的男生明显让孙念冰愣了一下,她本想把话咽下去,但还是不自觉说了出来。

    “……害我这样担心你……话说回来……”孙念冰转头朝着男生扬了扬下巴:“你不是我们同年级的吧?”她隐约觉得这个男生很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男生刚想笑着说什么,却被姜雪截了话头。

    “学长看我今天没去学校,说想来看看我,我顺便就拜托他从班级里帮我把数学题集拿来了,顺便教我几道题。”姜雪扯了扯孙念冰的袖子说道。

    “是这样的,我确实比你们高一级。”男生咧着嘴笑了起来。

    桌子上有一本数学题集正老老实实地展开着,女生秀丽的字迹和男生潦草笨拙的字迹并排在纸上,红色和黑色的线条像河水般流动在孙念冰眼前,她突然觉得虽然是冬日,但照射进来的阳光也太刺眼了些。

    “课余时间,我都在咱们学校广播站负责放音乐,课间你们听到的流行乐都是我放的。”男生很骄傲地说道。“下次如果你们有想听的歌,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帮你们放好啦。”男生继续补充道。不过孙念冰一句话都没听到耳朵里去,她侧着身望向姜雪,熟视无睹般地将手贴到姜雪的额头上。

    “大概是退烧了呢。”说完后,孙念冰便向门口走去,“你们继续探讨数学问题吧,我走了。”

    推车刚走出几米,孙念冰听到姜雪在身后喊她,她没有就此止步的念头,仍然自顾自地走,姜雪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挡在了她车子面前,这时孙念冰才发现,姜雪只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棉服。

    “手机静音了,没听到你的电话,学长是上午打过来的,一副非要来看望我的架势,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嗯,你这么出来不冷吗?”

    “所以你要不要这么生气啊,你今天见到我都没有笑。”

    “我生气了吗?我生哪门子气,你不是发烧了吗?还不快回去,你学长还等着你呢。”

    “喂,孙念冰……我现在是病人,你要对我好一点。”

    “你昨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说罢,孙念冰摘下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地套在姜雪脖子上,穿戴整齐后,她又细心地将流苏处沾上的纤维捏到手心里,用手指无聊地团着,“怎么今天就生病了呢。”

    “到底是身子骨弱啊,还需要请我的念冰同学发发善心,找机会好好犒劳犒劳我才行。”

    “那你得赶紧好起来,话说回来,你赶紧回去吧。”

    “我跟学长真的没什么,他纯粹是好心,跟你一样是纯粹的好心人呢。”

    纯粹的。

    关于“纯粹”这个词,孙念冰从没思考过,在她的理解中,纯粹是不包含任何杂念的人类举动,所谓不包含杂念,换句话说就是毫无所图,可是人类是这样毫无所图就甘心付出精力的生物吗?她想起自己曾经拼了命学习只为了母亲应允的物质奖励,那些深夜熟背的政治题就毫不纯粹,她发自肺腑在作文中写下的感言,无论再怎么精彩绝伦,都不过是为了获取奖励的小把戏,那么在这些看似真诚的付出中,究竟存不存在那一丝一毫的“纯粹”呢?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朗的少女,顿时钻入了某种无意义的牛角尖之中,如果说自己所做的事并不纯粹,那么今天她冒着严寒来看她究竟是出于什么?那股埋怨她不接电话而从心底冒出来的愤怒情绪又是什么?

    “我明天大概还得休息一天呢,你在学校里不会孤单吧?”

    “怎么会,我朋友那么多,走了,赶紧上去吧。”

    孙念冰向姜雪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道别,就看到程建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啊,孙同学,回学校吗?一起吧。”程建向孙念冰说道。

    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雪,孙念冰和程建停在一盏红绿灯前,午后的街道并不寂静,来来往往的车将白雪压的发黑,孙念冰紧了紧校服的领口,尽力将裸露在外的皮肤收到衣服里。

    “不要紧吧,我看你把围巾给阿雪戴了,你这样不要紧吧?一定冷得很是吗?”

    孙念冰敷衍的“唔”了一声,她不想思考男生说的话,对于自己敷衍的态度她甚至都不愿意加一点修饰的部分,譬如说“谢谢关心,我不要紧”,或者是“姜雪更需要围巾,我没关系”之类的,她的思绪似乎压根不在这儿,她看着飞来飞去的雪和红绿灯上的倒计时,只希望能够快点到学校。

    “你们的关系很好吧,我经常听阿雪提起你,听说你成绩还不错,明明理科也很厉害却偏偏要去读文科,听起来很了不起呢。”

    “还好吧,也没那么夸张,我读文科纯粹是因为文科成绩更好一些。话说回来,你跟姜雪也很熟呢。”

    “啊,这个,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她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吗?”

    红色的禁行标志突然变绿,男生骑出去几秒后发现女生没有跟上来,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发什么呆呢?来呀,绿灯啦。”

    孙念冰这才从走神里抽离出来,她沿着前车压出来的车轨慢慢向前骑着,身旁的男生时不时提醒她要小心。

    “你要是摔倒了,我怎么向阿雪交代呀。”男生随口说道。

    晚自习留的作业不算多,第二节课孙念冰就全部写完了,第三节课的时候,她偷偷拿出之前买的小说准备看,却发现怎么都读不下去,挣扎了一会儿后,她只好放弃,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她也不像之前一样匆忙收拾书包冲出班级,而是慢慢悠悠的做一些完全可以省略的举动,比如把翘起来的书边压平后再放入书包啦,把桌子上的橡皮灰统统吹到地上啦种种,磨磨蹭蹭到最后教室只剩她自己,这才肯关灯锁门。

    出校门的时候,她把衣服紧了紧,掏钥匙时手擦到了裤子口袋,似乎被什么东西的尖角轻轻戳了一下,她晃了一下神,随后骑车向家里走去。

    阿雪。程建一定跟姜雪很熟吧,所以才这么叫她,说是从初中就认识了,算起来也好几年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即便是友情也是很深刻的吧,也跟他提起过我呢,怎么说起来的?怎么形容的呢?是最好的朋友吗?

    孙念冰脑子里思索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她回想起中午跟程建一起回学校的那段路程,她有心无心听着男生说着跟姜雪的种种,不知道男生是出于故作亲昵的举动还是习以为常,但当孙念冰听到从他口中喊出带有暧昧和亲昵的“阿雪”称谓时,她内心显然沉闷了一下,那句“阿雪”是她从未喊过的姜雪的乳名,而她听到男生说因怕她摔倒而无法向姜雪交代时,这份心中的沉闷几乎达到了顶峰。

    在刚认识不久前,孙念冰其实有听说过关于程建的事情,那是一个傍晚,姜雪跟她在校门口买完烤地瓜薯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说起自己初中时的经历。

    “这个地瓜真的很甜啊,不过没有我之前吃过的甜,你知道吗?初中时我们几个人特别喜欢放学去做一些破格的事,比如去公园探险啊,或者是去医院捉迷藏,很不可思议吧!不过我记得有一次,朋友带来了一个学长,这位学长带我们去烤地瓜,我那是第一次看别人烤地瓜,垒起几块砖,点上火,把生地瓜扔里面,呼呼呼的吹,等烤熟了之后,一口下去,那个甜啊!那时候我就特别佩服这位学长,总觉得他无所不能一样,现在想想很蠢啦,不过这位学长也跟我们同校哦,他叫程建,人很帅气的。”

    关于之前提到的程建的事,孙念冰在当时并没有太大的思绪,甚至这回事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中午,在听到男生第二遍向她询问“阿雪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吗?”时,她却转过脸来看着男生,一字一句的说到:关于你吗?还真是从未听说过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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