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半步人仙？”听到新词儿的我，好奇问道。
张守元跟掐着点儿似的，立马一双白眼飞过来。柳月宁脸露尴尬，叹道：“你不是本科文凭么？半步人仙，意思就是离人仙境界只差半步。懂？”
这解释很通俗，本科文凭的我当然能听懂。
只是我好奇的点并不在这，接着问道：“字面意思我懂啊，就是想知道到底啥叫人仙嘛？”
“你不是修鬼道的么，那鬼里边有鬼仙，人里边当然也有人仙喽。”张守元揶揄道。
他的语气就跟逗娃儿一样，我听得很不爽。
“人仙，便是以肉体凡胎，修至归真之境，突破人类寿元极致，百病不侵，法力滔天者。说远点，古之彭祖，寿八百，近点说，三丰真人羽化前，寿延四朝，皆乃人中之仙。”柳月宁颇有腔调跟我解释道。
“哦，明白啦。那就是神仙呗。”我恍然般道。
“那倒不完全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者，才是超凡入圣之仙。人仙，说是仙，实则还是人，入归真境，待他日破虚，方可触摸仙境。”柳月宁细道。
这下我算真听懂了，比人厉害，比仙差些，就叫人仙。脑瓜一转，想到点什么由头，揶揄下张守元。
“哦，人仙就是归真之人，古有张真人，今有宋真人。那都是真人，为嘛宋真人就只算个半步人仙咧？”我摇头晃脑装天真，高声问道。
张守元的脸上立马就红了，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心想，嘿嘿，不是挺得瑟的么？自家师叔，道行还不够，就先封个真人，放到平时，那是敬，较起真来，那准丢人。
柳月宁干咳几声，眼神瞪过来，示意我适可为止。
“你懂什么，如今是末法时代，人仙之上本就少得很。宋真人修行日浅，便已近归真，更是凤毛麟角。此等卓绝天资，先奉上真人雅号，本是修行界对宋真人的美好愿景，实为佳话。要你在这咬文嚼字地，显摆自己是个本科文凭？”柳月宁俏唇翻飞道。
她这马屁功力，不枉我当初赞她是个蛮能混的大喽啰。
话说到这份上，我再揪着不放，那就是不给自家老大面子了。赶紧唯唯诺诺道：“是是是，我入行尚浅，没见过啥世面，有怪莫怪哈。如今有望一睹仙家风采，三生有幸，够吹一辈子了。”
最后一句“够吹一辈子了”，嘿嘿，一语双关，声东击西，要看听得人，怎么去想了。
张守元果然还绷着脸，想发火，又没由头引爆。
“修行之人，少些浮夸卖弄，丢人。”柳月宁干脆直接喝斥我道。
我赶紧屏住双唇，双手做个拉链的动作，再不多言。
“咳咳”昏迷不醒的沈青禾突然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肺喷出来一般。
柳月宁赶紧扶起她，以免浊气呛伤喉头。
我这才留意到，之前被无念压制下去的紫黑毒纹，不知什么时候，又偷偷爬上颈间。
“小僧已尽全力，也只帮得女施主一时，惭愧惭愧，阿弥陀佛，罪过。”无念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也凑上前，皱眉道。
“守元。”柳月宁望向张守元。
“别急，我来看看。”张守元也二话不说，双掌自丹田处，变幻好几个手势，右手掐一道纯阳指，逼向毒纹上峰。
果然奏效，毒纹像是遇火就退的蛇群般，迅速往回缩，速度比之前无念施法明显要快。
再看张守元，丝毫不显疲态，双目炯炯发光。
高下立判，无念若无隐瞒的话，明显功力差张守元几个段位。
我心中又是震撼，又是嫉妒，满不是滋味。
也就片刻功夫，沈青禾的危急警报便宣告解除，毒纹又回到创口处。
张守元像是耍帅地回手收功，隐有风鸣。
“道长法力高深，小僧佩服。”无念由衷赞道。
柳月宁也是脸上挂着欣喜，眸露星星，跟粉丝见偶像似的，看得我颇不得劲。
“大师谬赞了，在下也只是暂时控制住她的伤势。归根结底，她吞贼受创，免疫功能下降，得尽快到医院治好外伤，避免二次感染。再者，要赶紧诛灭那孽障，方可夺回被摄取的残魄。”张守元沉声道。
“如果追不回残魄会怎么样？”我想到自己也有一魄受损，心中慌乱，忙问道。
“那倒也没生命危险，所幸你们发现得早，魂魄受损较轻。不过日后恐怕免疫力就远不如以前了，身子会比较弱，易受病邪侵袭，常年药罐傍身。”张守元叹道。
我心想，沈青禾要是身体素质不行的话，恐怕就做不成警察了。她曾经那么意气勃发，这得多大打击啊。
“诶，对了，你又是哪一魄受损了？本道长勉为其难帮你看看？”张守元玩味的眼神像是能洞彻我全身般，上下打量地我浑身不舒服。
感觉他肯定知道我哪儿受损，故意想揭我短，在柳月宁面前臊我的脸。
更难堪的是，柳月宁也目露关切，眼神烁烁地望着我。
“额，谢张道长关心哈，我比她底子厚些，还好，还好哈，不劳费心。”我语气中肯，又心虚道。
“施主，你果真没事？小僧记得你昨晚”无念横插一句，几乎要曝光我的丑事的时候，我赶紧捂住他的嘴。
“大师慈悲心肠，多虑了哈，我说没事就没事，咱们都是修行之人。大师，你也没事吧？”我很勉强地笑道，汗都快渗出脊背。
无念吱吱呜呜地出不了声，眼珠子冲我左右摆动。听我说完后，似有所悟，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我这才放开手，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小僧自幼练气，撑得住，没事哈。”无念朝我挤眉龙眼道。
这哪有点出家人的样子嘛，满是我都懂的神色。
“你可想好哦，别有事硬撑，小病拖成大病，就为时晚矣。”张守元跟江湖郎中唬弄病人似的语气，还真吓到我了。
他要不是我情敌的话，哪怕节操碎一地，我也就说出来了。
可偏偏他就是。
那就打死都不能说了，心里祈求鬼帝保佑，默念“真阴护体”口诀。
“好了，眼下之急，先要赶紧将这姑娘送医院才行。”柳月宁像是看出点什么，面色复杂，生硬地打断我们隐讳的话题。
我求之不得，赶紧道：“嗯，老许已经派人在来的路上了，应该很快能到。这枫林洲离市区也就几十公里。”
“那也好，到时你跟无念大师就送这位姑娘回程，我跟月宁就在这等我师叔过来，一起降魔卫道，也帮你们尽快找回残魄。”张守元忽然开口道，语气相当殷勤。
他的点小心思，能瞒得了我？这明摆着是要支开我跟无念，想跟我梦中情人单独相处呢。
没准是想趁这个机会，哄着我老大见家长吧。
我正要组织语言委婉地拒绝，没想到柳月宁先发话了。
“还是不要了，我道行低微，也帮不上忙，还恐拖真人后腿。他们回程也需要人随同保护，我就先跟他们回去吧。在江城静待守元你的佳音。”
张守元这一听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赶紧道：“他们没事的，那孽障吃我一记神龙灭，也受了重创，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出来作恶的。”
这劲头是要吃定我老大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行人颇众，我跟着也能放心点。守元你跟宋真人就多费心了，早日诛灭那孽障，帮他们寻回残魄，月宁先行谢过了。”柳月宁微一躬身，算是结束语了。
张守元张大个嘴，不知还能说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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