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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尽头，爱依然沉默！——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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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对于19×2=38这个算式的成立,我从不怀疑。而燕子说19×2≠38是结局，是真理。她曾把眼睛眯成一线俏皮地对我说，她这就是用样诡秘的神情说，真理就是掌握在像她这样的少数手中！
“谬论！我不相信！我更相信人定胜天，天意是弱者的托辞！除非……”我说。
“除非什么？”燕子紧追不放。
“我需要些时间去论证，但我不会放弃！”
“别做那些无用功了。说你语文比我，我信！可数学我就比你强，告诉你这个算式是错的，而且错的一塌糊涂。要是不信，你去找心理学宋老师求解！”
“怪哒？！一道数学题，找心理学宋老师求解。怎么不找我们班主任谢老师呢，她可数学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对她。
“这道题用数学方法无法论证！”燕子又神秘地说。
“意思是这道题只有宋老师可解？”
“宋老师或许只能给予出一些解题思路，他也不一定能解。真的是，我告诉我的的推论是19×2≠38。”燕子一本正经，认真起来再次强调说。
“讲讲你的推论过程！”
“没有过程，也不想告诉你，哈哈的（方言：蠢蠢的之意）自己去推！但谁也推翻不了这个结论！”随后她又补一句：时间会告诉我，会说服我放弃！
这难道比哥德巴赫的猜想还难，我无言以对！
那年，我和燕子刚满18。那晚，是我们最后一次晚自习，坐在我前排的燕子，为这个话题，和我讨论直到下课。下晚自习后，她和同桌阿莲回寝室去了。教室里，留下一脸茫然的我。
唉！还有实习总结没完稿呢！到寝室去写吧。当我回过神来，班上的同学都走了。
我赶紧收拾课桌，拿上才写一半的实习总结走出教室。
“帮我把实习总结润润笔！要是我满意了，我告诉你想要的答案！”我刚从教学楼三楼下到一楼，燕子便在通往寝室的那条宽大的水泥路上等着我。我走过去，她将一叠手稿蓦地递过来。
我接过她的手稿后，和她一起往前走。
“你饿吗？我这里还有粮票，你拿去买几个包子，一会好熬夜帮我改实习总结。”走到男生寝室旁，有学校老师家属在那里卖包子。老师们知道，我们那群十八九岁的孩子，下晚自习后，一定又饿了，所以常常老师家属做了些包子、馒头卖。
我们是上世纪90年代的师范生，每个月男生有34斤粮票，女生有32斤粮票，20元钱餐票用来打菜。34斤粮票，我们男生常常半个有就干了精光。而女生常常吃不完，燕子常常把用不完的粮票来接济我。
“拿着吧，还这么腼腆，又不是第一次帮你买！”还没等我回答，燕子便走了过来，她四个热乎乎肉包子，递给我。
我拿着四个热乎乎的包子，目送着燕子的背影。然后回到寝室里，把包子藏在衣服里，生怕被寝室里那群虎狼兄弟看见。要不被他们看见，我一个都吃不上了。
那时，包子对我们是珍贵的，是贵重的。我们早餐馒头能吃饱的，也是家庭条件好些的同学。常常我们早餐，只能买两个馒头，再打上一大碗开水，才可以撑饱肚子。包子，像我这样农村来的同学，都只能看着少数同学吃，自己把口水往肚子咽。
仗着是毕业班的老大哥，我们五个爱好练习书法的好友，死皮赖脸磨通管寝室的张老师，特意单独给我们留了一间寝室用来练字。平时我们五个好友一般在午餐后或晚餐后，到这里练习书法。晚上，一般因为寝室关灯，大伙不会到那间房去。
而我，常常在下晚自习后，去那间房点上蜡烛，看看书或写写随笔之类的文字。
那天晚上，我带上燕子给买的四个包子，躲进那间房，完成了自己实习总结，帮燕子认真改好实习总结。一看，我帮燕子改的实习总结比我自己写更好。
果然我给燕子改得更好。第二天在班上的实习总结评比会上，燕子被评为优秀实习生，优秀实习总结，而我只评上优秀实习班主任。
实习时，我们这个小组5个人，燕子是跟我一个小组。我们同教三年级的一个班，我教语文兼班主任，她教数学兼副主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那一年六的月三十日，我们毕业了。三年的校园读书生活结束了。不，是我们一生的学生时代结束了。
还才是十八、岁的我们，到了那年九月，就要转入到人生的另一个驿站，从学生变成了老师。
这或许就是我们那一代中师生的成人之礼。我们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我们这群时代的佼佼者，初中毕业，都是以班上或全校的数一数二的成绩踏入中等师范学校来，可以说绝大部分没有上高中考大学，而是早早地挑起了培养下一代历史重任。
“燕，看！天上那轮下玄月，好美！”
“服了你，你还想说什么？……还是别说了吧！”
前一天，燕子跑我们寝室后那条去学校琴房路上，叫我出来。在操场上，燕子跟我说，叫我第二早凌晨送她去火车站，帮她拿行李去。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叫我送，知道燕子的信任，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那天凌晨两点，走出女生宿舍，我挑着燕子带回家的行李，走在前面，燕子跟在我后面。我知道，这一别，也许是永远难再相见了。
当我俩来到宽大的操场上，在我俩正前面的山顶上，一轮弧形月亮挂在不知是山顶还是山林枝头上。
“你想过会分配在哪里呢？”燕子打破了沉寂。
“不知道！去哪儿都行！我会给你写信的！”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怕说多了，燕会哭。
我知道自己生于农村，长于农村，毕业后不到乡下村小教书，还能去哪里？哪能和人家有背景，父母有工作，或者亲戚在县城当官的比。
自己能跳出农门，有份工作，有个“铁饭碗”，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大街上，行人很少，只是偶尔有那么零星几个，可能也是匆匆去赶火车吧。
我俩并排着走，静静地，没有再说话。我知道，那时燕子或许跟我一样，难舍的别离，或许就是永远。说话，或许没有什么意义了。或许静默才是最好的。
燕子上车了，我把她行李从窗户上一一递给她。火车还没有开动，我便站下站台上，看着燕子。竭力去想什么话更合适跟燕子讲。
越想越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火车、站台的时空里，像凝滞一般，我们无话可说。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无语。
呜——火车一声鸣笛，打破沉静的时空。
“哦，还有这个小包包，差点忘了给你！”我这才看到自己身上还背着燕子的那个小包包，一个她时常挺喜欢背的小包。我赶忙取下，递给她。
她没有伸出手接过去。而是她低着头，头发遮挡住她的脸，我看不清她的脸，那张熟悉的脸。
“包里有一本书，我特意给你买的，留个纪念吧，或许你可以在书里悟出点什么……”燕子声音很小，但我听得真切，有点哽咽，有点不舍，还杂着无奈！
我举起小包的手没有放下，我难过，也不舍。这同学情，或这友情，或这朦胧初恋之情，简单而又复杂。
“我走了，我回去！你也早点回学校去，或许还可睡上一会。你家近些，天亮你再回去……”或许燕子看到我的神情，无话找话，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呜——火车汽笛再次响起来。随着汽笛声，火车轰轰地开动了。
“英子！——”燕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我。
太突然了，我没想到燕子这一刻，会这样叫我。
爱到尽头，爱又依旧沉默。
燕子这一叫，撕裂了我的心，也撕裂了她的心，
这一别！便是两个时空。从此，一南一北。我时常站在高高的山岭上，或出神或失神望着北方的群山，希翼听到那一声呢喃，然而这不禁成了我一生的奢望。
纵然19×2≠38，那为什么我们又会有交集呢？我曾不服气地对燕子说。
“曾经的短暂交集，本就是一个荒谬的时空，或许我们就是彼此的人生过客。切不可信！”
或许这个不等式本就无解，或许燕子说的对的，或许燕子早就看透了因果轮回。尽管我一如哥德巴赫一样，乐此不疲，耗尽毕生时间和精力，去推演求证这算式的成立证。直到我年过五旬，双鬓斑白，依旧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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