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苗寨,关于苗族,印象中还始终停留在《笑傲江湖》里那个千娇百媚的蓝凤凰和她炼制的苗疆蛊毒。对于这个先祖为上古的蚩尤且崇拜树图腾的神秘民族,它的建筑,服饰,草药,巫师……外人皆充满了新奇与向往。
走进苗寨,青山绿水间,暗褐色的木质吊脚楼密密麻麻,一层一层依山而建,鳞次栉比,掩映于葱翠的山林。古老的木房斑驳,散发出岁月的痕迹与沧桑,似一位时光老人正娓娓道着上古的蚩尤与炎帝大战的传说。
沿着青石砖铺就的古街前行,酒吧和客栈的屋檐上挂的霓虹随着非洲鼓的鼓点在跳动;苗绣店中有绣娘正低头穿针引线,苗绣的生命,在她们的十指春秋、一针一线中延续;酸汤鱼店里传来苗族女子敬酒的歌声,定又是一场长桌宴,酸汤鱼是南来北往的游客必点的一道有名黔菜,虽辣得直冒汗吐气,却也无一不想在此一品其味,苗族民谣中就有“最香最美的,要数酸汤鱼”一说;工艺品店前挂着一只只硕大的牛头骨,充满野性;苗银首饰铺里一件件璀璨夺目的银饰散发着浓郁的民族乡土气息,展现了深厚的民俗文化内涵……
街前,博物馆前的篮球场上有年轻男女在打篮球,男的穿着与汉族无异,而女人则都梳着高耸的苗族发髻,上戴一朵艳丽的牡丹或芍药花,身着黑色的民族服饰与搭扣布鞋,服饰文化的交融在此刻却让我有种异样的感觉,恍如时光穿越空间换位。
街后,用苗语命名的风雨桥,导游说了几遍,我依然没法记住其发音,风雨桥的意义在于为过往路人挡风遮雨歇脚所用,现在也成了青年男女谈情说爱之处。采风的摄影师在桥上拍下了一张张美丽的影像,也许对面吊脚楼上的哪扇窗里也正有人在看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穿过风雨桥,对面是一大片碧绿的稻田,田间阡陌纵横伸向远方,田边狗尾巴草随风摇曳,田后青山上梯田迭迭。城里长大的十岁女儿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兴奋地要去田埂走走,我欣然应允,并跟随其后,走着走着,倒唤醒了我孩提时奔跑在田间放风筝的记忆。女儿边走边问田间种的是什么庄稼,我答不上来,转而求助于后面的母亲,母亲说这种的是水稻,将来成熟了就会变成谷,然后成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大米。同样是差不多年龄的孩童,桥上有黝黑面庞的孩子背着竹篓劳作经过,桥下田间却有女儿这般养在温室中的娇嫩花朵以穿梭田间为嬉戏,不时还高兴地摘一把路边的狗尾巴草耍弄。
顺着崎岖的小路上山,远离商业的街道。从山脚到山顶,从山顶到田间,古老的生命树,朴实的民居,饱满的稻穗,辛勤劳作的人们,穿寨而过的河流,一幕一幕打眼底流过。水是清的,山是绿的,云是淡的。“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风从林间吹过,仿佛连风与呼吸都是绿的……
夜幕降临,从观景台俯瞰苗寨,一种美到极致的静谧。一扇扇敞开的木窗,一盏盏若明若暗的橘色灯光星星点点散落于山林间,或许每盏灯后都有一个故事正静静地演绎。窗前思春的苗家姑娘轻抚青丝等待对歌的情郎,邻家馋嘴的娃子正舔着舌头偷吃糯米糍粑,也许还有盘头的阿公搓捋烟叶,裹起塞进铜烟斗里。懒倦的大黄狗趴在地上打盹,但凡有人路过,总要警觉的立起身来向着门外狂叫,见人走远,又悻悻的回来,赖在脚边……银钩细月挂山头,田间蛐蛐叫天明。
晨雾轻绕,远山含黛,金鸡破晓,唤醒了沉睡中的村庄。当烟囱里袅袅的炊烟夹杂着满山的雾,当浣衣女子抱着木盆来到清冽的溪边,当田间劳作的村人扛锄而出,当背着书包的孩童三两结队行走于村落……我这位远在一千五百公里外的村外人却是跋山涉水来此,选择短暂的避世几日,走出那喧嚣的城市,远离争名逐利尔虞我诈,逃离红尘俗事诸多烦恼,来寻找这份属于人类的本真。“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陶老先生的超凡洒脱只能想想而已,我乃一俗人,也最多在此聊以慰藉自己数天,权且当作“偷得浮生半日闲”吧。这个可以让心灵休整的地方,它,真真切切的给了我一种彻底的宁静。可我终究是位匆匆过客,终将归去……
此刻静许,愿此生遇着一个可以给我安静的男子。没有“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没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只有余生的等待,等待可以陪我静看细水长流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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