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院子里，有葡萄、杏子、柿子等各样的果树，一如我小时候的理想，而我却在千里之外的他乡。
大学刚毕业那一年的暑假，在到单位报到前回家小住，在院子里发现一丛不知名的树，长得极为茂盛。我问母亲是什么树，母亲很诧异：你自己栽的，却想不起来了？我这才想起来，那是初中时无意在田间发现的一株纤弱的小树苗，我以为是杏树，于是煞有介事的用手刨来来带回家在前院空地上栽了下去，想不到在我已经忘记的时候，成了院中的一团浓绿。母亲说那是一株乌桕树，十里八乡都没有这样的树，真想不到怎样会出现在野地里。由于是我栽的，父亲一直很用心的照料它，即使是碍事也舍不得砍去。
父亲在我们小时候教训我们时，常常以修理小树打比方，道理浅显，手段果断。我们称之为动手教训我们之前的政治课。其实那样的比喻里也有父亲深深的期望，他渴望他的孩子都能茁壮成长，不至于像他一样因为缺少管束而走弯路，更不会和他一样囿于那一小片土地。
我初中毕业考试成绩极好，当时公认最好的选择是去上中等师范，三年后毕业就可以回来教书，有体面的工作，而且也能挣钱回报父母。然而我心里总有更远的远方，学校里老师们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于是我和父亲说我想去上高中，然后考大学离开，父亲深思之后表示支持。他对此有他的见解，在村人亲戚都觉得上高中有风险而且考大学是妄想的情况下，父亲坚定的支持我的选择。他说自己不忍心也不能在一棵小树苗还在努力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时候，为了做一个锄头把儿而毁掉它。后来我如愿去了县里最好的高中，也如愿远走四方。我没有文化的父亲，说出的不仅仅是一个比喻，更是一个不能辜负的期望。
父亲当时坚定的话语，一直鞭策着我努力。虽然我至今未能如父亲所愿成为栋梁之材，但我一直记得父亲教给我的诗句：要像一棵树，长在溪水旁，按时候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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