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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老歌》

《旧时光·老歌》

作者: 顽石的青果花园 | 来源:发表于2020-09-29 10:52 被阅读0次

    题记:今天,做好数据,等客户信息,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听那些老歌。

    我小时候很要强,因为我骨子里藏着自卑,我用这要强掩饰那自卑。小时候,我特想我爸能夸我一句,于是,我干各种农活,还把学习搞的很好,可我爸从来没有夸过我。

    十岁,我爸就让我学开农用车,十三四岁,我就能自己开着农用三轮下地拉玉米了,十五六岁就算壮劳力了。

    有一次夜里收麦子,收割机太少,大家要排队,挨到我家,已经夜里十一二点了,下起了大雨。麦子收下来,用三轮车拉到一个废弃工厂的厂房里。母亲身体不好,弟弟还小,只我跟我爸在地里忙,三轮车满了,我跟着老爸去到那个废弃工厂,卸下来,得有一个人守着。我爸就问了句害怕不害怕,我说不怕,他就开车去地里了。

    那旧工厂在荒野里,我衣服湿透了,外面还下着大雨。我爸一走,我就怕了,真的怕,因为这种旧厂房经常会有流浪的人躲进来,我就盼着我爸赶紧过来。

    那时候我家有十多亩地,都是梯田,面积小,地块多,分散在三四处地方。我想着,这里收完了,老爸还要去别处忙,不会真要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吧,我想对了。夜里两点多,老爸卸了最后一车麦子,告诉我要去别处等,要我在这里守着。

    我爸是在山西长大的,他从家到学校要走一二十里山路。我去过他读书的地方,在很高很高的山上。他不住校,每天起早贪黑去读书,山上人少,十多里路难有一户人家,还有狼和豹子,所以,他胆子很大,他就以为我胆子也应该很大。

    天蒙蒙亮,老妈打着伞来了,让我回家吃饭。看到我妈过来,我差点哭了,可算熬到天亮了。回家吃饭,换了衣服,我又去替换老爸。

    天晴了,要把麦子转移单山下的柏油马路上晒,将近一万斤麦子,我跟姐姐,弟弟,三个人就能搞定。

    中午,爸妈午休,我跟弟弟负责守麦子,隔不多久要用木锨翻一遍,这样晒的均匀,干的快。好处还是有的,爸妈会给几毛钱,买冰棒吃。之所以给钱,是怕小孩子经不起诱惑,拿麦子换冰棒,哈哈,我们小伙伴都干过。

    卖冰棒的骑着自行车,后面一个木头箱子,盖着棉被,跑的最勤快的那为冰棒老板是我爸的小学同学,他们小时候都在山西。

    他随身带着一个铁炮,走街串巷卖冰棒,遇到谁家结婚,不等主人家讲,他就把铁炮点上,咚,咚,咚,可响了。炮一响,主人家就得哥哥钱,这是吉祥的事,一般都有三五块的红包拿。别小看三五块,我们那时候初中一年的学费才108块。他靠卖冰棒把两个儿子供到读大学,他两个儿子一直读到博士。

    他一路过,我们就喊“大爷好”,大爷是我们那里的方言,就是伯伯的意思。他停下来,我们选冰棒。我爸在的时候,他不来的,小本生意,抹不开面子,我爸是一定会给钱的,他是一定不收的。

    晒麦子的旁边有一个池塘,一人多深的水,我跟弟弟会跑去游泳。我会一点,敢进去游个来回,弟弟不会,就在池塘边上比划。我说我教他,他说不行,我就强行把他带下水,伴着他游,他游了两下就往下沉,我就一个猛子钻到水底,举手托着他,等他上了岸,我才游上来。那时候,我心里就一个想法,就算我死了,也不能让弟弟出事。

    有一天,麦子快晒干了,突然下了雨,来不及回家叫人,我跟弟弟拼了命地收拢麦子,拿塑料雨布盖上。

    白天守,夜里也要守,夜里就是我和弟弟还有老爸,三个人,那应该是我跟父亲聊得最多的时候。

    那年,粮食太多了,爸妈累坏了,我逞强说,我来背。一袋麦子六十多斤,一百五六十袋,跟我爸抢着扛,我假装很轻松,脚步迈的又大又快。人真的是可以累过头的,一直扛麦子,没觉得有什么,扛完了,坐地上休息,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十六岁之前的记忆里,有太多这样的状态,放牛,挖矿,除草,收花生,割麦子,砍玉米,捆大白菜,还有打煤球,推独轮车给地里上农家肥,半夜里撵着家里的大白牛去山下村子配种,还有冬天整地。我好像无所不能,那时候,还会做各种农家饭,会压面条,会摊煎饼。

    可能很多人都不晓得什么是打煤球,我们山里最开始到了冬天是烧煤的,找人在屋里用砖垒一个煤台,中间是炉子,炉子旁边留一个坑,坑里嵌着一个小水缸,再旁边,挨着炉子,有一个小方洞。小水缸蓄满水,炉子的热气可以把水温热,早上洗脸用。方洞里放上馒头,可以烤干了,烤脆了,小孩子天不亮就去学校,那馒头可以路上吃。最初的炉子是直接添煤,炉子旁边是一个大洞,叫煤洞,里面有碎煤,有大块的煤炭,夜里把煤炭加到炉子里,把碎煤加水,搅拌成糊糊状,把炉子口封上,用的时候,弄一个铁棍子捅开,下面的风口的塞子拔开,就可以做饭了。那铁棍子叫火柱,偶尔也兼职打我。

    再后来,有了煤球,但不是买现成的,而是用一个模具来拓。散煤买来,去野地里搞一些黄土,煤和黄土按比例配好,加水,搅拌。土少了,不好成型,土多了,火不旺。搅拌好了,拿模具往煤泥里砸,砸实了,找个空地,后面的杆子一推,就做成一个。做几个,就要把那模具在水里晃晃,清洗下。没砸实,或者没洗清爽模具,都会出现瘪了的煤球。晒煤球的时候,还要预防鸡鸭鹅来祸害。

    我同龄的小伙伴们在干嘛呢?打扑克,玩游戏机,野玩。宁子,小丽,小冰,小辉,杰子,都是我发小,论辈分,都喊我叔,他们偶尔聚一起打麻将,会叫我去看,还强行教我,我没敢学。

    有一次,小伙伴们弹溜溜球,下雨,没法玩了,锁子带我去一个老院子的灶台棚子里打扑克,他们叫推拖拉机,三张牌比大小。我不会玩,他教我,然后,他把我的溜溜球都赢走了。后来,我爸不晓得怎么知道这事了,把我狠狠打了一顿,因为我奶奶特别讨厌赌博,不赌是我家的家规。于是,我也没学会打牌。

    我玩微缩盆栽还有雕刻的爱好,也因为成绩下降,被我爸无情地打断了。打牌不会,爱好也不能继续了,这时候,我爸终于把我的注意力都收回到读书上来了,好吧,他赢了。

    于是,我就成了书呆子,除了农活和读书,别的都不会,连唱的歌也和别人脱节。读大学之前,我最拿手的是革命歌曲,打靶归来,军港的夜,少年壮志不言愁,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北京的金山上,小白杨,我是一个兵……

    打靶归来我从小学一直唱到大学,暑假在台资企业做事,他们开晚会,我代表机加工车间唱的就是我是一个兵,里面有一句打败了日本狗强盗,消灭了蒋匪军,那台湾老板就坐在下面。

    如果水手算流行歌曲的话,虽然有点老,也算是我能拿得出手的了,最拿手的是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因为吼起来特有感觉,当然,最最拿手的是小草,我通常会模仿赵本山的腔调来唱,这时候,我们同学会选择让我独唱。

    明明是八零后,却和五零后没有代沟,和六零后有共同话题,和七零后有某些相同之处。

    最开始起了变化,是高中时去镇子上的同学家玩,他母亲是我们的幼儿园老师,他爸是我们初中副校长,他哥哥就是学音乐的。他有很多磁带,刘德华的,张学友的等等等等,但他那天给我听的是许巍的。那天,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两个乡村里的大男生都不说话,还都立着,就那样听着。

    大一冬天没有回家,俊钦把他的收音机给我留下了,还有一盘磁带,那收音机可以自动倒带,有一个小的变压充电线。整层楼就我自己,开封的冬天风特差大,楼道里也都是风在来回串。我躺在床上,收音机放在床下的桌子上,随它播放。那个磁带是一个拼盘,可能是哪个同学去刻意录的,记忆比较深的有黄义达唱的“那女孩对我说”,有南和文斗的“让泪化作相思的雨”,还有刘可的“寂寞才说爱”,黑鸭子组合的“玻璃杯”,四个女生唱的“心愿”,其余的,是刘若英的歌。那一个冬天,我才知道,原来,歌是可以唱到某种氛围里去的,除了激昂的革命歌曲,也还有扰人心扉的歌。

    那个冬天,我成了刘若英的粉丝,我并不是很懂,只知道心里有些许触动。

    大二去安阳玩,跟妹妹去安阳师范找凤云,手机没电了,先去了老校区,又去了新校区,我告诉妹妹说不定梦碰到我同学呢,还真的就碰到了!真的,真的,真的太巧了!

    我们坐公交车去市区,路上,车里放着音乐,有一首许巍的歌,我跟凤云说,这是许巍的歌,我听过,我几年前在朋友那里听过。我问她都听什么歌,她说她听王菲的,我说好听吗,她狠认真的跟我讲,你又听不懂的。但是,她还是给我听了。与那次跟朋友听许巍不同,这次,我只是觉得好听,但没有那种一瞬间会停顿下来的样子,果然,我听不懂。

    毕业后,与初恋分手,茫然间,听懂很多歌,那阵子听了很多刘若英的歌,哦,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原来还会有这样的感受。就像进了社会后,慢慢听懂李宗盛的歌,也开始有原来如此的感悟。

    我是一个晚熟的人,以前听歌,就像有些人凑热闹配眼镜一样,我也是凑热闹,连打发时间都不算,更不会像别人那样,或哭,或笑。就像我从不看言情小说一样,我的感情就像干农活留在手上的厚茧子,是粗糙的,是有棱角的,虽然因为自卑而敏感,却不敏锐。我更多时候,更像是他们身边的一个旁观者,那些细腻的感情,就像凤云说的,我不懂。

    想起小时候跟锁子他们去山里抓蝎子,他们总能遇到在一个石头下有两只蝎子的情况,我们叫双核。而我,好像从来都没遇到过,而我,偏偏就想遇到一回。有一次,天快黑了,我还在不停地掀石头,小伙伴们都走了,我掀啊,掀啊,在一个悬崖边,遇到了双核,一个石头下面两个蝎子,我太激动了,首先不是去抓蝎子,而是扯着嗓子冲着走远的他们喊,我抓到双核了,我抓到双核了,我多想他们能听到,然后跑过来,未必要给我个羡慕的眼神,笑一笑都行。

    现在,我终于也听懂了那些歌,就像那次遇到了双核,我也想喊他们,快来看啊,我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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