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村的桥头围了许多人,为首是一名老太太,只见她捶胸顿足,哭的撕心裂肺,“都怪我没看好孙儿,都怪我,掉下去的怎么不是我啊!”
这条河看似清澈见底,实则底下暗藏漩涡,五六岁的小男孩掉进去怕是凶多吉少,众人也是劝慰的多,却没人敢出声施救。
只听“咚”的一声,桥头有一人跳下河,一头扎进水里,许久没有动静。
“这小伙子看着面生,怕是不知道河底有暗漩,”桥上的中年女人摇头道。
“对啊,可惜了,多善良的小伙子,”她旁边的年轻女子也直叹气。
魏茗看着空空如也的身侧,无奈耸耸肩,但还是暗中施法将水底的漩涡控住几分钟。
有这几分钟就足够了,平静的河面突然击起巨大的白色浪花,一个年轻精壮的男子托着小男孩浮出了水面。
桥上下顿时欢呼鼓掌声四起,很快有人接应两人上了岸,男子在小男孩腹部反复按压,小男孩吐出一肚子水后幽幽转醒。
老太太被人扶着颤颤巍巍走过去,倒头就拜,“恩人!”
李玉赶紧将她扶起,“使不得。”
“小伙子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周围有人问道,“你这先进事迹我们一定给你报到官府去。”
“不必不必,”李玉浑身湿透,却出水芙蓉般越发显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落日余晖为他镀上耀眼的光晕,及腰长发水墨一般晕散开,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谦虚啥,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哪家不想认识认识,”有好事者插进一句,“给你介绍个小媳妇可好。”
李玉笑着摆摆手,往桥上一指,“谢谢各位好意,我朋友还在等我,改日再会。”
等他赶到桥上,哪里还有魏茗的影子。
今日两人约好一起到人间看灯市,他这一路上都在攒功德,确实没顾得上她。
好在有人说看见和他同来的姑娘往东边集市上去了,李玉忙追了过去。
客栈二楼临街的位置,魏茗已经点好酒菜,自斟自饮起来。
她就没见过李玉这么卷的仙友,算上这个落水的孩子,他今天已经救了三个人,这还不算帮老大爷把不敢下树的家猫抱下来,送迷路的小姑娘回家这种好人好事。
每次得到感谢,他总是会抬手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露出阳光爽朗的笑容,似乎不单单是为了业绩,而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帮助别人。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人吗,至少她前世没见过,她见到的是为了功名利禄溜须拍马的大臣,是为了一己私利通敌叛国的将军,是泄露她行踪的最为信任的奶娘。
魏茗不相信,她有意跟着他下界,为的就是找出他的破绽,撕破他虚伪的面具,人心都是黑的,凭什么他干干净净一身白。
“你在这里啊,”略带心虚的男声打断她的思绪,李玉眯眼笑着走进来,他施了烘干的法术,发尾还有一点潮湿,“刚才太突然了,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啊,没事,”魏茗喝的微醺,将酒盏举至他面前,“大善人,来坐下陪我喝两杯。”
“好,”修长的手指接过酒盏,触到她发烫的肌肤,李玉关心道,“你没喝多吧?”
“喝多又怎么样?”她收回手托住粉腮,眼波潋滟流转,声音听着倒还清醒,“连我也要救度吗?”
“醉酒会扣功劳,影响年底升迁,”李玉说罢才将酒盏举至唇边,浅啜一口。
“你觉得我在意?”魏茗慵懒得趴在桌上,纤指蘸了酒液在桌上写了“散仙”二字。
“知道什么是散仙吗?”魏茗晃晃悠悠得直起身,转身探出窗口,对着街上就喊,“就是没人能管我!”
李玉怕她摔下去,忙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已经有人朝这里看过来,看得他两颊发烫,“你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我,我没喝多,”魏茗顺从的坐回去,举杯碰了一下李玉的酒盏,“我问你,你为什么当了神仙还要卷,像我这样逍遥自在的不好吗?官职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李玉垂眸看向手中的酒盏,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将酒盏扣紧,笑容被愁绪取代,声音遥远的像从远方飘来,“如果那个时候我的身份不同,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魏茗久久没等到李玉举杯,索性自己一饮而尽,含糊不清的说,“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没聊过彼此的前世,我先说吧。”
李玉伸手拿过她面前的碗,给她舀了碗银耳羹,温声道,“好。”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前世可是沐国公主,看不出来吧,”魏茗自顾自得笑了起来,面带桃花,醉意熏的眼睛都睁不开,“你可能没听说过我,这也正常,我从小就被父皇送到单国做质子,关在深宫大院里不见天日……”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玉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脸上,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