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一条没有感情的狗

我急急忙忙赶到科室，看到一群老师坐在吃饭的地方，边吃饭边交班。我没有打招呼就走到更衣室换衣服，心有余悸地走出更衣室，走到配药室戴上口罩、把酒精棉片、棉签装好，走到护士站。

想把A1要管的病人一些单给评了，我打开电脑，发现医护系统还没有登，我不知道今天这个带教老师的工号，正在我下一秒要问她工号时，她开口说，我们先去查房。

我说好，跟在她后面去了病房。路上她说，我们要先去看一眼病人，才知道他们哪些是输液泵、哪些是PICC、哪些是留置针、该不该换药？评单什么时候不能评，你换完药的时候，接完针闲的时候也可以评。

我说，好。纵使看班表本就能知道的事情，她说要怎么样，我就跟在后面怎么样。

她问我，你昨天是不是上的也是这个班。

我说是。

“那他们都是有哪些治疗。”

我努力回忆着，粗略而小心翼翼地从17床说到24床。

她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仍在面无表情地说自顾自地开始忙她自己的事情。

她让我去层流室送药，我送完药回来，看到她在插瓶，便说“老师，我来吧。”

老师说“我已经插完了。”

我把要用的盐水和肝素抽好，跟着老师去接针了。

她有选择的让我接针，搞得我很惶恐。

现在对于PICC、输液泵、输液港，我都不怕了，所以现在手也不抖、心也不颤了。

有个家长说，她家孩子输液港延长管有回血，让我给他冲管。我去告诉老师问能不能给他冲管，老师说，你去给21床量血压，我自己去给他冲管。看吧，赤裸裸的嫌弃还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我推着移动式的生命监测仪去给21床量血压，孩子不愿意测，她妈妈也任由孩子，最后拒测。

十点半左右，又一茬的接针开始，我跟在老师后面刚到病房。老师就让我去测十点钟病人的生命体征。

我去量了，录了，最后搞来搞去搞到了十一半左右。老师顶着一张我欠她几百万的脸跟我说“你搞完这些就去吃饭吧。”

我搞完走到配药室，她正在配药，发现我在后面，她说一脸埋怨地说“你不用在后面看，你去吃饭吧”。

真不知道错在哪里。

哦，忘了说，早在第一次接针前，我问老师，我们床上今天有要抽血的病人吗？

她反问“你什么都学会了吗？”

我不知道，她指哪些，但我好像是都不太会。

我哑口无言，总觉得很委屈。

她说，你是要抽中心静脉血还是外周血？

我说，外周血。

她说，你没必要动手扎针。

我说，出科考试要考操作。

她说，你可以熟练掌握操作的知识点，考试也不一定会让你们给真人操作。

有个老师说我，来科室那么久了，我们科每天收入进那么多病人，要抽好多次血，你怎么一次也没有打过留置针？

然后，我就开始找老师跟她们说，我想打留置针。她们也都说，有大孩子、血管好打你就让我打。

但今天的带教老师不是她们其中一个，她反对我打。我无权反驳，每个老师的批评都是对的，错的只有无知和出力不讨好的我。

我吃完午饭，就出来量生命体征，这个老师让我帮忙给她床上的病人测个血压和血氧，那个老师让我帮忙给她床上的病人顺便测个血压。

实习，不就是这样吗？无论是哪个老师让你做个什么，你唯一的回答就只能是“好”。

实习生，不就这样吗？想让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想批评你就张口说话。

这不，老师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爆发了。

她问“你今天一天都干什么了？”

我不语

她接着又说“我觉得人家谁谁(也是实习生，跟另一个老师)就做得比你好，你是一直在被动的做事，不叫你去做，你就什么也不干，在护士站那瞎看，能学到什么？那个谁谁一直跟着老师，不懂就问。反正学不学，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说“我不敢主动去做，是怕你说我。”

她说“你是怕说，还是不想学东西？怕说，你就不去学了啊。”

被她说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跟着她去接针，她让我去量生命体征；看她配药，她让我去吃饭。

我什么都不说，她劈头盖脸的熊我一顿。

我安静地站在配药室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走进来，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走出去。最后，我又走进配药室跟她说“老师我这个点去做午间护理可以吗？”

她说“可以，你去吧。”

这个点我能做的和我能想到要做的，也只有午间护理了。

做完回去，跟着她交接班。期间有个家长说“医生说要我们要测个血氧。”老师转头对我说，待会你给他测个血氧。她还在交接班，而我则在犹豫是现在就去给他测，还是跟她交完班再测？

我内心惶恐着焦急着，看她跟夜班老师交完最后一个病人，就回护士站推车子给他测。量完回去，她也没有问我，我也没有告诉她，因为值在正常范围，只是家长想知道这个数字，她并没有想知道。

她让我把17床的体温计收回来，然后把体温计交给上A4班的老师。毫无意外A4班老师又让我帮她给体温计消毒，正当我准备去拿消毒纸巾擦时。带教老师喊我过去，她说“体温单你看过了对吧？”

我说“嗯，我看过了。”

她鼠标指着一张体温单问“你看这个有没有错？”

我认真看了会儿说“没有错。”

她说“这个点，谁告诉你的要录脉搏呼吸，你自己创的啊？”

又看了一张，她问“这个呢，有没有错？”

我很坚定地说“没有。”

她说“你会不会看体温单啊，这个点大于39℃要挂灯笼。”

之后，我还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呢？

今天一天，她都在找我麻烦，趁机挑我刺。

给20床接针的时候，输液器折到了，排输液器时没排好，里面有气泡。她走过来看到了，说“不会排输液器吗？”

我刚开口说原因，她就说“不会，就别解释！”

在她面前，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机会和没必要说。

有时就是这样，一些真实的想法明明我是不需要掩饰的，可在你伤了我之后，我就不再想说出来了，因为伪装是一种保护。

交完班了，你跟另两个老师去了层流室熟悉环境，你并没有告诉我可以下班了。

四点半左右，你从层流室回来看到我还坐在护士站的电脑旁。你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你怎么还没走，忘了告诉你下班了。你还在看什么呢，回去吧。”

我说“我在看体温单，一会回去。”

然后你就走了，我在护士站待到五点。有老师问我“你怎么还不走？”我说“我在食堂吃饭，这个点食堂没饭，我再坐会。”

难道，我要直接跟她们说“老师，说我不会看体温单，我留下再看看？”

这一天下来，你都不曾对我笑过。

开始的时候，你是因为我没有早到吗？整个过程中，你是在怪我没一直跟在你身后吗？最后你又在怪我不会看体温单吗？你的言辞带有教诲，而我只想做一条没有感情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