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来自大红门下的倒立,倒着看天地,天地变窄了。
红墙外悠长的小径,花坛里黑灰的土壤零星冒出小笋尖儿一样的嫩黄色新芽。远处有白塔,近处是庙堂,会想到雍和宫是否开着,如果开着,此时是怎样的香火。
当春天带来新气候,普世的脆弱生命与人间病毒的抗衡有望结束在不远的某一个日历章节时候,古寺佛前是不是又将迅速回归烟火缭绕人潮不绝的景象。魔盒打开,恶毒散播的时候,连菩萨也不得不清净的避险去了,它们的发愿弥补不了人们得意忘形时候种下的毒枝,边远的地方有呼吁回归自然维护生态的声音,眼前又少不了便捷、猎奇、贪痴与商业的需求,这么拧巴的矛盾,连佛祖也困扰了吧。
朋友圈有瑜伽馆在推广印度瑜伽游学的计划,曾经也希望有机会跟着去看看静修中心的神秘、以及作为俗气又好奇的外国人参与一次恒河净身洗礼(当然是在上游),很多年前,一个朋友去与印度交界的尼泊尔的蓝毗尼,给我带回来一片菩提树叶做礼物,至今仍完好的保存在抽屉柜里,只是一片叶子,菩提树如今也并不少见,蓝毗尼的那一株菩提也只是后世栽种距今不过几百年历史,敌不过北海景山公园里的千年老树,但是总因为那是书籍里、影视剧里、心里存念的佛国净土,所以就带着很愚昧的好奇和敬畏之心小心翼翼的收存起来。可能也是在暗示自己:那是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去的地方,且是朋友千里之外辛苦的心意,更要珍惜。
朋友圈里展示的静修中心景致美好,人人面容儒雅肃穆,当地的瑜伽导师眉心一点朱砂一身白衣,坐在一群学生中间结瑜伽手印微笑的样子,流动着一种异域的仙风道骨。
照片图片翻来覆去看着都美好,拉回到现实有点清醒有点懵,不久前读到过一篇文章,述写印度与巴基斯坦因克什米尔的归属而彼此对抗多年,并一度进行核武器试验来随时准备极端的“捍卫”国土权益,讽刺的是,印度首次核试验成功的暗语是“佛祖笑了”,从瓦拉纳希到菩提迦耶,两千多年前释迦牟尼由此悟道并向世间讲经说法的时候,他一定没想到自己的千年笑颜在远古佛国里以这样的意义穿越并存在于后代现世了,因此回看现实里所有给人看到的美好的静修、祥和,已经不知道是信仰的真还是避世的假。
想一想也真的不必那么认真,任何事物都以它该有的存在适应着环境和历史的变迁,服务于当下的自我运转和自我满足的需要,文明与卑劣之间,本身也不存在清楚的界线,善之于恶,恶之于善,彼此也是教学相长的过程,只是有时候代价和危机有点惨烈,对个人、对组织、对国家、对信仰都是同样的道理。
如今菩萨们稳坐在庙堂之上,依然稳稳的接受世人的香火祈愿,也真真的看清楚了庙堂外的万千变化纷繁复杂,然后,继续纹丝不动的颔首低眉,宽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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