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尝得酒是苦的呢?
雨把夜弄得好潮湿,点亮的街灯像是一只只眼睛,而我的眼睛在看着它们,呈现出一副副各式的脸孔,唯有从眼睛流露出不一样的内心,表现出不一样的情绪。
酒苦,茶香一时街景模糊了,像风一样掠过。既使是闹市,感到的只是空旷。空旷而变得沉寂。让人误感到夜已经很深。
而那忙碌的身影,闪过的脸孔,车流像融化的铁水般沿着槽具流动,有一股让人不敢亲近的威胁。公园路口的叫卖声响成一遍,谁也听不清谁。一个佝偻的拾荒者招摇过市,近似光光的头顶残留着稀疏的几根头发,像枯死的水草。没什么形象,美的。人的本能生存占据第一位。一个年轻女子走过,长发披肩,肩上背着个小巧精致的包,“浓妆艳抹你要去哪里?”郑智化嘶哑的声音,一句古老的歌词。挂榜阁像黑夜中像一颗五彩的宝石,香嵌在高处。水面倒映斑斓灯火,像在织一场梦。繁华如烟,烟雨朦胧,我感到一阵阵悲哀。
走来走去,走不出自己。走了多少遍的大街,像有根绳子牵着,那是驴,是井蛙。路口一个,又一个。红灯像腥红的血,绿灯绿得令人心里发慌。
坐在靠街的巷口,简陋嘈杂,一溜排桌椅,烧烤的烟和味在眼前腔内弥散开来。老板端来烤好的食物,推我喝“哈皮”,真不知道哈皮是谁?边吃边喝。一小杯啤酒入肚,啊,冰爽。吃到一半时,望着盘中点的食物,才发现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除了腊肠全是素,而且几乎固定那几样。再端起杯酒,在经过喉咙处,我分明感觉到一股酸涩味,我并不是有意要来品咂它,然而一种苦的滋味像泉眼一样自然地冒出。
眼见那么多人喝酒,千姿百态,是那么畅怀喜悦。有的甚至到痴迷之境。而我却觉得它是苦的:为什么?
没有人来回答我。其实在每一个问号发出时,都已经有了它的答案。不肯将它说出来,仿佛问一问,能从别人那里得到安慰?或者只是用来麻痹自我?不说,说出来的口水也是苦涩的呀。
左边一桌四五个男子,正在酒酣耳热,一边称兄道弟,一边粗口。啊,好羡慕人家的状态,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气氛吧。可说真,是本能拒绝,硬把我搁中间,必要破坏这种氛围的。右边一桌是后来的一对年轻男女,我又感觉得带女子在这街头陋巷吃垃圾食品太委屈。可我连这也做不到。
就在那么一刻刻,一个孑然的影子像孤魂野鬼一样附体了。下意识看着停在身边的单车,车把前系挂着购买的物品,一辆老旧的单车足可标明我是谁了吧。这单车跟我有四五过年了吧,已经不比先前完好矫健了。我就感觉得这架单车跟我走了那么多的路,最远单日全程二百公里,抱歉啊,委屈你了,我心向单车默默说着。
可是我知道,在这个阶段,生出了对它的嫌弃。再也不感觉得它的潇洒飘逸,在雨里,在风里,在嘈杂人群中,一架单车是多么飘摇孤零凄惶啊。马路上车来车往,什么时候有属于自己的一辆呢?到那日,我期待,会不会再有意气风发的胸怀?
街口车水马龙,那兀自绽放的花儿,在喧嚣尘杂中,表现出漠然无视的状态。我不知道花儿愿不愿站立在街口,我不知道它心里感觉不感觉得苦涩。
隐忍的心情,被夜深裹着,团团包围,连压抑都是麻木的。街树飘下来一片落叶,一抬眼,是满目的苍绿,厚密得透不过一丝空气。
我望着烧烤的街巷,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坐在这里,点一些食物,再点上酒水,浅斟慢酌。让时光一直就这样丢在这里,浪费下去。
时光只会无声地接纳,然后消散在看不见的黑夜,奔跑在长长大街的更远处,不再见到它的影踪。
我做的事是有违常理的?不然非要逆“一人不喝酒”的古训?只是我找谁去喝呢?我真的是要来品尝这酒苦的滋味,与夜半独舔伤口的抚慰来相约?哼哼,真的有点哭笑不由心啊。
一瓶酒,一座城,一个人,或许还要品尝下去,只是,我知道,没有入口我就知道了它的滋味。
这让我想起茶来。想起茶,我就感觉出香来。香气氤氲鼻间,仿佛整个身心都染浸入了香味。是放松的,惬意的,明朗的,欣喜的,幸福的。这样的词还有许多,皆从茶来。
为什么我对茶却另有如此不同美好妙趣的情怀呢?
我就想到这次来从家里带过的一小包茶。茶叶是我在屋后摘的,茶树是自家种的。茶树还小,看着可人。我一片片摘回来,妈妈当天把它做了出来。很香啊!原始的香,本真的香。这香可追寻到童年。如此的久远,弥而不忘,怎能不香呢!
我曾有过这样的愿望:在清晨泡一杯茶。或站在窗前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或坐在书桌前,是翻开的书,是静好的时光。从容,自在,博大,安宁。在这里我只要捧着它,轻饮慢啜,茶叶沉浮,茶香四溢,多么伟大而充盈的生命,多么精妙而多姿的生活。都在茶香中化在缕缕的琴音,既是当下,又是过往,既是现在,又是将来。
茶的香是如此刻骨铭心,缘于它的简单,雅俗共赏,更缘于它来自故乡,来自像身体里的血液一样入心入肺。那小楼大山,那田野菜园,还有那小河湾湾…
我不想回忆,我不想说太多。我怕这仅有的一抹茶香,要让苦酒的味来冲淡,来侵扰。
不说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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