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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墩子叔》

《我的墩子叔》

作者: 春潭 | 来源:发表于2020-01-27 17:34 被阅读0次

    每当我回娘家,经过那一片荒芜的院落,我就会想起我的二叔。虽是远门,可我们俩家门对门,只隔着一条窄窄的土路,就像一家人。二叔已过世几年,门下无继子,仅有两个女儿都已外嫁,婶子在城里给人家抱孩子,过年都没回来过,冷落的庭院让人看着心凉。

    我的二叔黑不溜湫,个子矮矮的,胖胖的,看着很壮实,人送绰号墩子,我也就顺嘴叫他墩子叔。墩子叔平时话不是很多,但他干活从不偷懒,可下力气了,还特别能吃,说出来別人都不信,可这却是我亲眼所见。那一天,墩子叔清早起来喝了碗稀玉米粥,上午去盖房班打小工,正好那天上顶,主家管饭。开饭时,主家端来一蓝子、一簸箕热腾腾的馍。可能那时生活拮据,墩子叔一气吃了七个馍,喝了一碗面条,吃罢了,簸箕还剩一个:“加它吧,别来回端了”,锅里还剩些面条:“再加它,”吃了个馍汤不剩,一共吃了八个馍,两碗面条,把所有干活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在家吃饭,老婆孩子吃罢,剩多剩少一过净。有一次过节吃饺子,婶子包了一锅盖饺子,让墩子叔下,墩子叔倒利索,全部倒进锅里没管它,结果弄了一锅汤,捞了一碗先给婶子端去:“给——吃罢,下烂了”。婶子一看,气的连吵带骂,墩子叔一声不吭,端了回来:“你不吃,我还吃”,他往临街的土墙角一墩,一会吃了个净光。墩子叔不光能吃,干活也决不含糊,地里的活从不攀扯别人。他去打药,井离地有几百米远,墩子叔去打水,背上背一壶,两手提两桶,像少林寺和尚练功一样。墩子叔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拘小节,依他的话,粗人一个,可就是这样一个粗人,街访邻里有事总爱叫他,墩子叔也从不说个不字。

    有一年冬天,十一月份天很冷,我家盖房,我哥让墩子叔一块上山拉石头,来到山上,我哥说:“你歇会吧叔,我来搬”,墩子叔说:“这算啥,搬!”,正搬着,脚下划了一下,石头尖把胳膊上霍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一片,我哥吓得不得了,他说:“没事没事”,从破烂大衣里拉出一大把棉絮,又撕了半个大衣里,掏出火柴,轰一点,抓了把剩灰往胳膊上一捺,继续搬石头。没多大功夫,我哥和墩子叔就装了满满一车。临来的时候,墩子叔渴了,找了一个小水坑,冰冰冻的太厚,用手捶不动,墩子叔就跳上去蹦,一下子连人漏了下去,我哥把墩子叔拉了上来,他三下五去二,把湿衣服脱了个净光,赤条条的。军绿破大衣往身上一穿,两面一合。我哥怕出事,要找个人家弄一身衣裳,墩子叔一个劲地说:“没事,没事”,我哥无奈,只好赶马车上路。墩子叔往车前一坐,两腿一盘,像个石奶奶一样,我哥看着他,既可笑又心疼。

    墩子叔虽然走了,但留给我却是永久的记忆,是那一代人的酸甜苦辣,从他的身上,我看了所有劳动人民的淳朴勤劳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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