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

2017.12.15，阴历十月二十八，姥爷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我的生命里，少了这样一个称呼，我再也不能触碰不到真实存在的姥爷～

想写点什么祭奠姥爷，却又不知道从何处下笔，刚才给姥姥打电话，姥姥心脏不好，状态也不好，可以理解，陪伴了近60年的人离去了，心可想而知有多痛，不知该如何安慰姥姥，因为我的心也痛到不能自已。今天想一下子把思念写出来，新年之后把这份思念埋藏心中。

还记得，前段时间家里人讲姥爷生病加重了，又说好了，所谓的好也是相对而言，可是内心的忐忑无法抑制，或许是心有灵犀吧，提前半个月买了13号回去的机票，一是项目结项了，二是那天的机票合适便宜，13号的我兴奋回家，家里人都很开心，因为都是觉得我回家看看也挺好的，谁也没想到姥爷会离去。

13号上午就已无心工作，中午亢奋得前往机场，下午6点左右飞机准时落地潍坊，有些冷，北方的冬天嘛，还好，比儿时记忆中还是要好一些的，打车找到韩大一起去吃饭，很开心，虽然十一刚见过面，去吃了秘制炖鱼，一边讨论这几天在家的安排，哪天去姥姥家，哪天回家，哪天陪爸妈去体检.....吃过饭一起去姥姥姥爷买礼物，姥姥还好买，挑件素雅的衣服她定会喜欢，可是姥爷不同，没有什么爱好，也不挑剔，买点吃的吧，看妹妹朋友圈姥爷最近喜欢吃蛋卷，买了各个味道的蛋卷，罐头不好带回家再买吧，姥姥喜欢的柚子也明天早上再买吧。

买完东西回去，韩大把整理好的一些不合适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给我试穿，准备一起带回深圳，还说把我最厚的衣服留在家里给韩大穿，在深圳穿到的机会太少了。

第二天依旧是14号一大早，韩大上班去了，我也收拾一下准备坐公车回姥姥家了，匆匆出门的我忘记了带韩大要带给姥姥的茶叶，又跑去学校找韩大拿钥匙，正好二姨夫下班说和我一起回去，正好接二姨回家，二姨也在姥姥那里住了几天了，该回来上班了。

中午11点左右，我和二姨夫到家了，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感觉，十一到现在一个月多，冷清了许多，这个我曾经长大的地方，破了旧了，进到屋里，看到亲人是开心的，可是看着躺在炕上的姥爷我的泪就在眼里转圈了，十一还能在下面坐着的姥爷，现在躺下了，内心的痛苦和心疼无法形容，好怕姥爷会离开自己。我和他打招呼，他有点儿懵，突然意识到是我回家了，好开心啊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松开.....

因为前一天姥姥和二姨给他吃了促进排便的药，下午姥爷要上厕所，我们把坐便椅搬进来，折腾了几次，也没能顺利排便，二姨下午走了，留下我在家陪姥姥姥爷。

下午，姥爷又有折腾的迹象，怕他不睡觉，舅舅找医生拿了安神的药，给姥爷吃了一颗，姥姥一直说二姨有福气，在家的几天姥爷状态一直很好没用伺候，我就是劳碌命....晚上我和姥姥聊天，姥爷也睡得不好，其实不算是睡，一直在躺下和坐起来的过程中，十点多姥姥睡着了，最近姥爷一直折腾她也累了，好不容易有人在身边她就踏实睡了，姥爷睡炕头，姥姥睡中间，我睡炕尾....

前半夜，姥爷一直在折腾，起来躺下，姥爷很久只能侧躺，其他姿势都不行了，很难想象那个魁梧的人现在只剩如此如此一把，枯瘦如柴，真的是只剩脸上还好看些了，可能是因为吃药，姥爷没有力气自己起来，起不来就喊我帮他，我帮他坐起来不过一会儿他就又躺下了，然后循环往复，姥姥说不用管，他一直这样折腾，累了到下半夜就会睡了，可是我不忍心，就陪着姥爷在折腾，下半夜姥爷会睡几分钟醒几分钟，半小时一个循环吧，快天亮的时候姥姥醒了，我就睡了，好困，可想身体状态不好的姥姥天天这样陪着得呦多难熬，可是她又不喜欢舅舅过来睡，不习惯。

快七点的时候，姥姥让我给妈妈打电话，问她今天今天要不要请假回家玩玩，我不知道姥姥为什么让我打电话，只是觉得可能是我回家了，喊妈妈回来聊聊天。给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正准备出门上班，其实我听的出妈妈觉得我大题小作了，姥爷最近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但是他没有拒绝，一个小时后妈妈回来了，觉得姥爷白天状态还好，爸爸就回去上班了。

吃过早饭，我们就在大炕上聊天，期间帮助姥爷上厕所，虽然都是徒劳，中午舅舅舅妈做的排骨汤，用排骨汤给姥爷泡的饼干，挺香的，舅舅觉得排骨炖的比较烂，就给姥爷择了些肉放进去，姥姥喂着姥爷都吃下了，大家都很开心，觉得姥爷吃饭还不错。

午饭过后，姥姥和妈妈让我睡觉，觉得我昨天夜里没怎么睡，我就在姥爷脚下的地方，曾经180的姥爷现在已经占不满炕了，我团在脚下小憩，其实没怎么睡着，妈妈和姥姥在聊天，妈妈还准备喂姥爷吃点儿罐头，但是姥爷根本吃不下，后来又起来帮姥爷上厕所，和妈妈一起给姥爷擦身体，本来还想喂姥爷吃点助便的药，可是姥爷咽不下去，姥爷躺下后，姥姥觉得状态不太对，和以前不一样，那一瞬间，我真的有些吓傻了。

我跑出去找正在午睡的舅舅，关着门，我就给舅舅打电话了，永远都会记得下午2点03分，舅舅穿好衣服过来就去请医生了，姥爷呼吸急促，喊他并不回应我，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妈妈让我给二姨小姨打电话，给二姨打电话我就在哭，给小姨打电话还在哭，妈妈一直握着姥爷的手在流泪，医生来了，检查后说是心肺功能衰竭，说是去医院作用也不大了，年纪大了，常年生病。问医生打针还能起作用吗，医生说不大，可是我还是希望能治疗，我知道折腾是没有效果的，可是害怕，可能是为求心里安慰，医生取来药本来以为可能打不进去，却出奇的容易，医生给了四瓶药，她们说只要人还活着就能打进去，姥爷还是急促呼吸着，我一遍遍告诉他小姨二姨马上就回来了，再后来姥爷呼吸变慢了，好久嘴巴才动一下，静静地，可是药还在继续，说明姥爷还在，二姨回来了，小姨回来了，二姨夫小姨夫李琦都回来了，家里人哭到不能自己，从未流泪的舅舅也哭了，小姨悄悄问我，是不是药水在滴就证明姥爷还在，我说是的，大家都好怕药水打完，因为姥爷此刻平静的让你无法判断他是否还和我们在一起，小姨懊悔她没能回来住一段时间，二姨后悔自己昨天不该走，家里难得人这么齐，却伤心到不能做什么。

大家慢慢得等着，等候死亡的到来，姥姥开始给姥爷找新衣服，我们这边的习俗会给老人换上新衣，最终药水还是滴完了，邻居们说换衣服吧，可是我们还是不愿意换，不愿意相信，可是大家说再晚了就不好换了。

最后还是给姥爷换好衣服了，秋衣棉袄唐装外套，棉裤棉鞋，还有一顶帽子，妈妈帮他把多面没有舒展开的腿展开了，躺好了，我的姥爷就要这样离开我了，我握着他的手不想松开，等到表弟放学回来，我们把姥爷换了方向躺着，头向西，我们这边的习俗，头顶上方点了一炷香，一个姥爷拿来一张烧纸盖在姥爷脸上，我知道这样我就再也不能看到姥爷的脸了，永远不会了。

姥爷走的很安静，说不好到底是几时几分几秒走的，大约五六点钟吧。

晚上帮忙的人都走了，只剩家里人，妹妹带着孩子去舅舅那边睡觉，爸爸姨夫他们就在妹妹床上一起睡了，也就是躺下休息。

我，姥姥，妈妈，二姨，小姨，舅舅守在姥爷身边，让舅舅去睡，因为接下来他作为唯一的儿子除了伤心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让姥姥睡，她也睡不者。

好久没有这么齐得聚在一起，我们一起守在姥爷一边，一边回忆一边哭，再就是摸摸姥爷渐尖冰凉的身体，趴下偷偷看看已经盖上的脸，有几次我错把小姨的呼吸声当成了姥爷的呼吸声，小姨也不止一次说她觉得姥爷的身体在动，姥爷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伸展开来的身体让他恢复了魁梧，像我小时候进到的一样。

我给领导打电话继续请假，让亲爱哒帮我把机票改签了，周末肯定是不能回深圳了。

前一夜没怎么睡觉的我一点儿都不困，生怕错过任何一分和姥爷相处的时间，生怕明天他们把姥爷入殓，我就彻底见不到了。

无眠的一夜终究还是过完了，第二天早上舅妈喊我们去吃饭，我匆忙吧啦两口就回来了怕见不到姥爷了。哀乐响起来了，我知道是棺材来了，以等王婷回来为由，一直拖到十点才入殓，姥爷就这样走了，我连安静睡着的样子都看不见了。

姥爷被转移到客厅了，我们也就跟着来到了客厅，守着姥爷的棺材，姥姥家这边还保留着很多旧的习俗，尊重姥姥的意愿，一切按照旧的习俗来。

我们点着长明灯，烧着纸钱，据说这是带给姥爷去那边花的。

吃过午饭，姥爷就得去火化了，只能舅舅跟着去，我们只能送到门口，我们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姥爷，舅舅再带回来就是骨灰了。劝说的人都说了你们别哭了，姥姥还在屋里呢，我们这样哭只能让姥姥更难受。能忍住就只能作罢，姥姥身体不好，不想增加他的伤心。

舅舅一个五十岁的大男人，抱着姥爷骨灰盒回来的时候哭的像个孩子，说临火化前姥爷闭上嘴巴了。

把姥爷的骨灰摆在棺材上，我们到处想给姥爷找个一寸照片放在骨灰上，可是一着急怎么也找不到了，大家说了，到时候把大照片放在里面，也好，把姥爷的照片拿去放大了，要挂在灵车上的。

下午，披麻戴孝得去发盘缠了，希望姥爷西行的路上一切顺利，虽然知道没什么作用，可毕竟是一个释放情绪的机会，可是放开嗓子大哭。

晚上，我想继续在客厅陪姥爷，家里人觉得我两夜未眠了，让我休息，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有一个舅舅在这里陪舅舅守着，我们就先睡了，说是起来换班，妈妈和二姨说两点起来，我和小姨想比他们早点起来，就不用他俩了，可是闹钟竟然没能叫醒我，我和小姨起来时已是四点，开始陪姥爷了，烧纸点灯。

姥爷离开的第三天，一大早爸爸和韩鸿宇回来了，我们守在屋里，舅舅弟弟们守在院子里，阳光出奇的好，天气也是出奇的冷，零下十度吧，家里摆满了花圈，风好大，花圈总是被吹倒，倒了扶起来循环往复，就像躺不下坐不起的姥爷。

我知道吃过午饭，我们就得送走姥爷了，我觉得这几天我的眼泪就要流干了，伤心却哭不出了，可是每当哀乐响起，我还是泪流不止。

姐姐说要赶回来送姥爷最后一程，可是最后还是没能赶上，我们给姥爷带上吃的穿的，都是大家买给他还没来的及吃的东西，姥爷走的太匆忙了，让大家猝不及防。

姥爷独生子，家里亲戚不多，就是几个家里人，我们送姥爷最后一程，在我们要出门的一瞬间姥姥哭得停不下来，留表姨在家陪姥姥了，还有一些老伙伴儿。

一路上，一边走一边哭，回忆着小时候姥爷年轻的样子，还记得最小的时候姥爷抱着我走，再后来我跑着跟着姥爷走，走着走着，姥爷越走越慢，我越走越快，记得有一次我回家姥爷刚好打点滴去了，我去接他，第一次发现走起路来我需要等着他了。再后来，姥爷只能在家里活动了，再后来姥爷只能房间里活动了，再后来姥爷再也不活动了....一路回忆一路到了公墓，看到了他们已经为姥爷掘好的坟墓。

我死死拿着姥爷照片，不舍得放进去，可是说好的大照片要放进去的，我最后还是松手给到了帮忙的人。

我一步三回头，不舍得离开，我知道离开就再也不能肆意的哭了，就再也不能见到姥爷了，在大家的劝说拖拉下，我回家了。

我最后一个回家的，看到站在门口的韩大，我又哭了，直到现在都不能与人提起姥爷，眼里的泪总是控制不住。

我知道回到家就不能再哭了，不能让姥姥伤心，我开始帮舅妈干活，我开始逗大家开心，大家都知道，每个人收拾压制着痛苦，不想让其他人更痛苦。

送完姥爷了，大家都走了，妈妈他们也走了，按照习俗女儿不能直接在家里住下，他们回去也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再回来陪姥姥。

我和韩大韩鸿宇留下来陪姥姥，我们每顿饭给姥爷摆上碗筷，据说五七前姥爷的灵魂还在家里的，家里恢复平常的生活。我和韩大帮姥姥打扫卫生，顺便找一下姥爷的衣物，准备五七的时候给姥爷一起送去。

时间过的很快，我该回深圳了，我要在走之前回家看看爷爷，也是80岁的老人了。离开的前一天，我偷偷瞒着家里人，一个人跑到墓地去看了姥爷，整个坟被花圈盖满了，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和姥爷说了一会儿话，给姥爷磕头，从姥爷坟上带走了一点土，我就给自己一个念想，现在就装在满天星的花瓶里。

知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姥姥万分不舍，又哭了，这几天就是大家都在家里，她还没来及的伤心。

20号周三，一大早我就哭着了，妈妈回来陪姥姥。

回来深圳第二天我就病了，很久很久没有生这样大的病了，知道今日才算好了。

马上就18年了，17年的年尾姥爷匆匆得离开了，没能看到18年的阳光。

姥爷，我知道一天到晚想着你也已无济于事，我只希望你在天堂过得好，不再脾气急，不再执拗，生活能够自理，一切一起都好好的。也能保佑姥姥，身体康健，家里人都能平安喜乐，你也放心，家里一起都好。

姥爷，我知道你最爱我，我会好好的，雷霆对我很好，我自己也会好好，我知道您在天堂都能看到的，房间里的满天星是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一直看着我。

带回来的您的照片我会好好保存的，姥爷，我爱您，我们今生只有28载的缘分，来世我要一直伴您身边。

大家都说我们缘分深，您也是为了等着见我才走的。

姥爷，新年我们都好好的，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