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女儿拉着我们去一家火锅店里吃牛肉火锅。我由于来到西南边陲的这个城市好多年了,入乡随俗,也比较喜欢吃辣了。有些人说彩云之南的人之所以嗜辣,是因为湿气重,我想云贵高原紫外线极强,湿气怎么会重!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吃我的,吃了好多牛肉,喝了一瓶雪花,然后吃喝完后,我就一个人走路回家。
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明灭,璀璨夺目,街上车辆川流不息,人行道上行人如织,城市的夜景真的很美。心里有事,不是想什么丽江艳遇等乱七八糟的,而是想我这些年蹉跎岁月,以致饱经风霜,历尽沧桑,还是一事无成,不觉心里添堵。又想想我不过一个平头百姓,我虽然比不上很多人,但未必就比不上一些人,想想也就释然了。走过很长的路,来到玉江路的百姓超市,却迷了路,看看一些熟悉的标志物,我就知道坐标了,忙折返向西向玉江路路尾的西菱巷走。走到半途,遇到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姓木,叫木易翔,是我以前在聂耳公园上临时班遇上的。他有四十八岁了,个子不足一米五,比我还矮,不过,在云南男人普遍个子不是很高大的人群中,并不算二等残废。国字脸上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也不英气逼人,倒有些惆怅迷惘的神情写满他的脸上。衣着朴素,不是寒酸,跟我一样,这是半路出家的文人墨客显示出来的特有的气质。
我们先是寒暄,接着就回眸如烟往事,那时他本来风华正茂,却过于颓唐,显得暮气重重,他干活时心不在蔫,不久就离开了聂耳公园。他是被辞退的,还是自己出去创业,不知道,只是他落寞的身影至今还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说分别已久,甚是想念,别来无恙?我酒少话多,热情澎湃地跟他聊起过去,聊起我们一块画素描,聊起我们一起瞎吟胡诌的所谓诗。那时我们几多快乐。我的快乐并不能感染他,他强颜欢笑地问起我的近况,我高兴地报喜不报忧地说我退休了,早已买了一幢房子。有些炫耀,像一些暴发户买了名贵手表喜欢撸起袖子人前显摆一样,人类的通病,我也不例外。
他对这些倒不感兴趣,他家也有新楼房,在这个城市里买个房子有什么稀罕的。我不禁脸红到耳根,感觉自己有些夜郎自大了。他又问起我女儿。不提女儿还好,一提女儿我就无语。我不想说,现在的年轻人我真的无语了。他见我有难言之隐,忙安慰我说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不要催婚,催婚只能适得其反。
他在说这些时,不知不觉间说漏了嘴,他至今还是单身贵族。不待我问,他就说以前找了一个傣妹。傣家妹子虽然美若天仙,但并不温柔如水,也不是冷若冰霜,而是心如蛇蝎。跟他一年多,也没身怀六甲。到医院一检查,原来她打过好几次胎,子宫壁已经很薄,再也难以坐胎了,即便怀上,也会滑掉。他愤怒地问她为什么骗他。她反唇相讥地说就凭他猪头三的样子,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异想天开。他不胜欷歔,我也为他流下同情的泪。
我问他还准备成家吗?他说怎么不想,做梦都想!不过目前不想,只想赚钱,他说他现在送外卖,一个月没有一万块钱,也有六七千块,小日子还是蛮滋润的,也喝酒,也在今日头条上写文章。我看过他的文章,文笔流畅细腻,文章相当板扎,比我强多了,这一点我要向他学习的。不过,闻着他嘴里喷出的浓烈的酒味,我就知道他去买醉的。他不像我喝酒还有家人陪着,他自从父母离世后就茕茕孑立 形影相吊了,他是一个人喝闷酒。但他并没喝醉,他很清醒。我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一个装睡的人你是唤不醒的!
虽然我们都喜欢喝酒,身上有几个可怜的不值钱的文艺细胞,钱包不鼓也不太瘪,但我们走过了大半辈子人生的路,已经很少有共同的话题了。他向我挥挥手说明天见,不带走一片云彩。我怔忡地站在习习凉风中,并没有凌乱。在异乡的土地上,我泪湿眼眶。在异乡,我谁与归?2023年4月22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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