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屋檐下的眼泪

作者: 黄殿财 | 来源:发表于2023-02-25 14:01 被阅读0次

    贾老三初中读了半学期,期中考试全年级段考了个倒数第一,自己赶脚不好意思,回家找父母商量:“我学也学不进去了,再读也是白搭,我不想上学了,回家帮你们俩种田拉地了。”

    贾父一听不愿意:“你哥哥姐姐我都培养到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姊妹伙数的你最小,我不在乎培养你一个,玩也给我在学校玩到初中毕业!”

    “我在学校简直是活受罪,还真不如在家里种田拉地过得开心。”

    “你要是真的不读书,我要揍你一顿再说。”

    “那是为什么啊!?”

    “因为你长大以后会埋怨我,说那时候我小还不懂事,我说不读书父母就迁就着我,现在后悔了又读不进去了!”

    “唉哟鹅滴麻爷!打一顿能考上大学,谁的孩子谁不打?”

    “哪你说我打还是不打呢?”

    “打不打都随你,反正我就是不上学了。”

    “长大以后埋怨我呗?”

    “我自己不愿意上怎能抱怨父母的?”

    就这样贾老三就缀学回家种田了,随着改革开放春风,县城化肥厂招聘农民工,缴纳四千五百元就可以转为正式工人。

    一九八七年,4500元钱在当时的农村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辛辛苦苦喂一头猪,到年底才卖二百元,养头母牛,头一年下牛仔,第二年卖大牛,辛苦喂养二年下来,勉强才卖一千元。贾父感觉幺儿没上什么学,想尽办法凑够4500元钱,让他上化肥厂当工人。

    贾老三踏着父母兄弟姐妹背的债务钱,上化肥厂去上班了。虽然说我上学不照西,但是我口才还可以,上帝关闭了我这扇门,却给我打开了那扇窗。除了上班之外,业余时间我稍作打妆,也是风流倜傥,不逊色城里年轻人了。

    化肥厂上班每个月发的工资不够他花,所以每次回家还得找父母要钱花,父母卖粮食花生的钱,都被贾老三一哭二哄三叫穷,收入囊中了。

    九十年代初农村农业正在大发展,化肥厂的生意兴隆,在里面上班的人,都感觉非常荣耀,年轻的小伙子,倍受多少飘亮小姑娘靓迷。贾老三也算是幸运儿,正是青春年少,长的也不赖,工资不但不上缴父母,每次回家还要几百斤的稻谷钱,也称得上乡里村土财了。

    在城里面和十几个酒肉朋友,称兄道弟,插血联盟了。“哥哥好,三斗田裹走你二斗半!”酒席上说的天花地转,回到农村,还找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要钱花。

    今天这兄弟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明天那个兄弟给你又介绍个女朋友,暖风吹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当汴州了。

    正当贾老三认为找到了真爱时,那女孩子眼睛又不瞎,权衡利弊之后,为了躺开贾老三纠缠,收拾行李上广东打工去了。

    九二年的南方,正好是改革开放大潮,到处都是金钱,听人传说,上南方捡钱就捡到腰痛,于是大家都纷纷南下,各自寻找发财的美梦。

    贾老三女友突然上了南方,他心有不甘,带着众兄弟找了未来岳父家好几回,俩个老人无奈,只能告诉他女儿的地址。贾老三便千里奔赴广东,寻找心中的女神。

    谁知道石板上盖被子,上面热来下头冷,竹篮打水一场空,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南方,没有一技之长,想生存下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于是贾老三便把在化肥厂广结良友的本领,发挥到南方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快又结认了一帮难兄难弟。

    贾老三没有一技之长,加上从小到大没有干过什么活,上南方来很快生计成了问题,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于是和几个难兄难弟,便打起了歪注意。

    今天偷了块砖,明天就扒墙垛,侥幸没有事哟,越干越胆大,一旦犯了法,政府把他抓,国家法律严,判他十年刑。

    贾父听说儿子被判刑,经常在家里以泪洗面,发动几个哥哥姐姐捐钱去看望他,在贾父和贾老三努力,最终提前二年放了出来。

    出来后,老父亲又发挥农村种田平田插秧的本领,高坡土往低坡赶,把家里粮食猪牛树木全部卖干卖尽,威逼在城里打工贾老二盖房子,最后勉强盖上三间二层楼,让贾老三住在贾老二的楼上,让贾老三暂住和结婚作新房所用。

    在贾老二俩口尽心尽力帮助下,贾老三终于找个对象,如愿的在贾老二楼上住了下来,贾老二夫妻本身做件好事,为以后兄弟终身埋下了仇恨。

    贾父母看见家庭矛盾日渐激烈,虽然变卖了家里所以财产,但是贾父,老马负冀志在千里,我有一把力气,在农村还能打造一片天地。城里道路深,俺要回农村,农村田地多,勤劳能丰收,不会做生意,城里呆不住,想买把青菜,还得用钱来。

    老俩口回了老家,一切从头再来,还好回到自己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干什么都是顺手,很快庄稼长好了,菜园什么菜都长出来了,一日三餐,吃喝不愁了。

    贾父虽然辛苦,但是还放心不下住在城里的幺儿,在农闲时候,把平时积累的储蓄,送到城里给贾老三作生活费。

    贾老三夫妻每次接着老父亲送来钱,他们感觉我是你生的,你就应该管我生活补贴,接钱时心安理得,一句感谢的话也没得,甚至连口茶也不给彻,更别提管口饭吃!

    好在贾老二夫妻憨厚,每次老父亲来了都尽力招待,临走还给老人家一百二百元钱。

    贾父看见二楼上的小孙女出来,开始假装说没吃饭,大声开玩笑逗孙女说:“毛妞,你妈饭做好没,爷爷没吃饭啦!做好了给爷吃一碗。”

    贾老三夫妻听见就当着没听见,转来又对小孩讲:“那不是你爷,他是楼下你哥哥的爷爷。”

    “那我爷爷是谁的?”

    “街上磨菜刀朱爷爷,补鞋的刁爷爷是你爷!”

    贾老三三十多岁才娶到老婆,不管怎么说,有个老婆不错了,对于亲娘亲老子,我她生的就该他养的得罪不了。

    楼上终于开饭了,贾老三支起小桌,坐在楼上廊沿下,拿着贾父送来的钱,买了几个小菜,一瓶老白干,看见楼底下的老父亲,自己打开瓶盖,倒进酒杯,滋滋直响喝了起小酒来,而楼下的贾父,只能在二儿媳妇家吃顿家常便饭,老二家是过日子的人,一毛钱都是自己用汗水挣来的,知道珍惜,更知道亲情无价。

    贾父看见自己痛爱的幺儿,听见他喝的嗞嗞直响,心里一酸,我对你这么好,我跟你妈辛苦了一辈子的钱都给了他,为了希望他生活更幸福,不曾想,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送来了连顿饭都吃不到,眼里充满了失望和凄凉,两行眼泪禁不住流满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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