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也就是我刚上初中那会,每次上学一个小时的路程,只有一棵洋槐树作伴。
可是,突然之间,吴岳村大队一个女书记买走了小道两旁那一大片的土地,叫人用推土机推得平平的,铺上地膜,全都种上了七八寸的松树和半米高的核桃树。春天雇人除草施肥,夏天雇人剪枝割草,秋天雇人打拾核桃,冬天雇人看林防火。只两年时间,从山底到半山腰的景致便不一样了。山底到半山腰那条一下雨就粘死人的小道变成了锃亮锃亮的柏油路,大片的松柏绿油油的,直挺挺的,在这样的黄土高原上,光是远远的看着就让人爱慕。
松树但可惜的是,这女书记为着盈利,只把路修到了半山腰,把树种到了半山腰,离我们那小村庄还有5千米的路程。不知怎么的,村子里的人也做起了卖树的梦。于是“两年一个周期,把松树种上,卖出去,就能挣大钱”的言论在村子里大行其道。由此,村子也开始了一股种树风潮。
当时,村里人都以为种树的人就要发达了,眼红着那些种了一两亩松树的人,整天念叨着,恨不得把自家那中粮食的一亩三分地都腾出来种上松树。可人是要吃饭的,种树周期有些长,并不知道结果,也就羡慕着,观望着。
连同我那在城里生活的姐夫,也嗅着这股发财梦,从城里跑回了他们那更靠近大山的村子里,雇人用拖拉机把山底的两亩地犁了,把一棵两块钱的十万棵松树苗种在了地里。
记得那一年松树地里长满了草,草上爬满了黑色的“米虫子”,但由于松树根还没扎根,不能打农药,所以只能雇人用手轻轻拔掉。然而,没有人愿意做这件事,我爸妈不忍心,就同我和我姐翻过一座山,再下一座山,爬在那土地里,一根一根的拔了起了。七月的天气,热的要命,再和着浮动的干土,一会儿,人的脸上便流泥汗。更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的,是一把草下来,几十条小生命就死去了。晚上回到家,看着戴着的那手套变的土红土红的色,黑色裤子上,浅色衬衣上,到处都看得到红色的小点,让人免不了一阵难过和恶心。
近几年,那半截条路也从半山腰延伸到了村子里。可是如今路修好了,发财梦却破灭了,私家种的树不是太阳晒死了就是化肥烧死了,更别说卖了。我贡献过劳动力的那二两亩地也不例外。只有村东头一位年轻小伙的树,因着正处于打着水井的地里,至今已经有两三米高,显得极为茂盛,可是以最低价格出售都没有买家。于是率先种树的那几户人,成了人人寒碜的对象。
而女村支书的不仅树卖的很好,还在那松柏地的中心处修建了一座高档坟墓。有钱的汉族会选择把死去的人埋到哪里,算是尽一番孝心。而且那片土地上又种起了一片花海。收玉米的时节,格桑花、菊花、蕉叶梅、向日葵便绽放在那,红的、紫的、白的、黄的、澄的一大片,引得不少的人开着豪车慕名而来,还有的人带着古筝、拿着笛子,在这花海里合奏一番。
其实,我挺佩服这女村支书和那些领头种树的村民的。尤其欣赏后来领先的这几个人,虽然发财梦没有实现,但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子傲气和洒脱。倘若,他们再有一些包容心和奉献心,把那些树都捐出来,沿着村子那条柏油路,一直的栽下去,怕也是别有一番意义吧! 春夏秋冬,上学的、打工的、赶集的,在一棵棵长青树的注视下,看着一个个的背影走进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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