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对生死有自己的理解,在成长的过程中,经历家中几位祖辈的离世,让我有机会去感悟和思考生死。有句话很著名: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我很赞同。
缠绵病榻最终耗尽生命的奶奶和姨姥姥、突然离世的爷爷、得知癌症后迅速消逝的姥爷还有寿终正寝的姨姥爷,几位老人,除了给我疼爱,还另外让我成为一个情感丰富、有温度的人。
对于太平间、殡仪馆这样传说中恐怖的地方,我内心里是好奇的,原因不是闹鬼之类,而是我想知道人最后是怎么走完那段路的。但是很显然,除了已经走了的人,活着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善良的奶奶生病时我上初中,我记得那天放学回来一向躺着的她居然坐着吃饭,我满心欢喜以为奶奶好了,可厨房里姑姑们的低气压让我不理解,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回光返照”,果然在第二天回到家,床上就没有奶奶了。爸爸很郑重且小心的告诉我奶奶走了,我当时不知道是不是该表现出我的悲伤,因为大家很肃穆,都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儿,摆灵堂、做晚饭、收拾奶奶遗物,爷爷一直在哭。送走奶奶是我第一踏入殡仪馆,那天大家浸没在忙碌中的肃穆都不见了,他们都在哭,我也一样,当时的感受是很片面的,只是难过奶奶走了。
三年后,我觉得还算硬朗的爷爷,在那天我放学回家后,因为肚子疼一直坐在马桶上,爸爸姑姑搀扶着他,告诉他别使劲别使劲(因为怕脑血管破裂),然后他坐在床上时,我握着他的手说我先回家写作业明天放学见,我记得他的手是凉凉的,他说快去吧,明天等着我,晚上十点妈妈回来搭着我的肩膀说爷爷走了,当时我甩开她的手,因为我感到愤怒:为什么不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告诉我他要走了!我还没准备好和他告别。爷爷离开时的医院和奶奶当时是一样的,在太平间接走他时,我感觉比奶奶那时候要郑重,我们孙辈的人在爷爷脚下磕了三个头,那是我第一次也是目前最后一次磕头,我听见哥哥姐姐们头重重磕在地上,我知道我们都长大了。
姥爷是在我工作以后走的,因为肺癌,从知道病到他走一共三个月。他在医院的时候我爸妈、二姨二姨夫、小舅和舅妈、我姐和我都总是下了班去陪他,人人都说孩子们真孝顺,每次我们在病房里就欢声笑语像聚会一样,姥爷说他想得开,却又总说不想吃饭,有一次我过去,姥爷说孩子没吃饭呢,我跟他说您先吃,吃不了的我吃就行,他很开心,看着我把他吃剩的都吃了,我还逗他托他福我也吃了海参,我妈都露出了一丝吃惊,我只是想让他开心。最后他吃不下饭了,见到我苦着脸说不想吃,其他人都说您得吃,不然怎么打击这病,可我不忍心,我偷偷说不想吃咱就不吃。跟爷爷那时候一样,最后一面我还是没见到,我爸妈那夜没回家也不接电话,我再次怨恨他们,还是把我应该有的机会给弄没了。
姨姥姥走的时候我恰巧第一次看了我目前最喜欢的电影《入殓师》,对于死亡我第一次觉得除了难过,还有了平静、祥和、真心祝愿逝者一路走好,他们虽然肉体不在了,但是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中。姨姥姥是久病卧床的,氧气机常年带着,她的离开也有解脱,再也不用忍受病痛,只是留下姨姥爷,她放心不下。
姨姥爷是去年夏秋交接时走的,这一次,我对死亡有了新的体验,大姨是姨姥爷唯一的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照顾老人的工作都是她尽心尽力,所以对于老人的离开始终很痛苦,火化那天所有人都害怕她太激动,她也一直在克制,在姨姥爷被推出来的时候大姨刚要上前就被拦住,可是我觉得这不对,我主动搀着大姨说咱们好好和姥爷告别,让他去找姥姥吧,我们是要和他好好说拜拜的对不对?大姨哭了说是,我希望我爸走的放心,我把她带到姥爷面前,她根本没有冲动或过激,她只是说爸爸你放心找我妈去吧,我们兄妹都好,家里孩子们都好,不用惦记,爸爸你最后受罪了。然后就说不下去一直在哭了,姨姥爷最后被推走了,大姨和我说你姥爷最后褥疮长了那么大,不能吃饭了,看着可受罪了,我特别心疼,而后她终于平复了,后来我表姐给我发信息说,我让大姨释放了情绪,她能面对了。
除了《入殓师》,《人间世》两季的纪录片也是我每次在低谷时必要看的,带着我对生命的敬畏,对告别的珍惜去看,看那些病痛、离别,我眼下的困境,没有理由让我低迷,因为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发生着生死相关的事,我知道,我也有面对生死的一天,我怎么可以,让自己那么容易就被打败,每个人活着的时间都是未知的,过生日会许下长命百岁的愿望,可如果低迷着长命百岁,那有什么意思呢?
每次看这些电影、纪录片时家人总觉得是看生病死了的太负能量,只有我知道那种平静对我的意义,不再焦虑,冷静思考,调整心态,每个人的方式不同,坚持自己的,过好属于自己的、时效未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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