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尾海头(1)雨丝

作者: 水何清澄 | 来源:发表于2022-05-09 12:54 被阅读0次

   纪念你如纪念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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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有些人,光阴仿佛驻足,一时即一世,而其他人却岁月如梭。

 都说时间具有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可人的内里,对某些记忆的包藏、护卫,就像包裹珍珠,疼痛磨砺,多年来积存于心,从不对人说出,但某些特定的往事,某些人的面容,却越来越光亮清晰。

  邱林的妈妈姓林,但在爸妈分开后,妈妈也没有将她的名字拆散。

  “你不用觉得自己不是因爱而生的孩子,是爱过的,但是,如果爱有期限,也是常事。”妈妈如此说,还藏起了全部的照片,因此邱林心中,只有幼时一个爸爸的背影,那个雨夜,他打着伞离开的背影。

  邱林感觉,此后所有的雨夜,都由妈妈的眼泪凝聚。她翻到妈妈读过的书,有一本夹着书签,摊开后,那页纸也如曾遭雨淋般皱起,那一页上,是席慕蓉的《雨夜》:

  在这样冷的下着雨的晚上

  在这样暗的长街的转角

  总有人迎面撑着一把

  黑色的伞 匆匆走过

  雨水把他的背影洗得泛白

  恍如岁月 斜织成

  一页又一页灰蒙的诗句

  总觉得你还在什么地方静静等待着我

  在每一条泥泞长街的转角

  我不得不逐渐放慢了脚步

  回顾 向雨丝的深处

  此刻,邱林心上,也觉得被重重一击,每到雨天,母女二人,也更希望彼此依偎。所以从小到大,雨对邱林来说,便似乎格外敏感了。当初,若她不曾拿起那本叫《雨花》的杂志,或许命运将就此改写,以后所有的阴晴雨雪,心境也会大不一样。

  那是在南英高中,高一的下学期,时值五月,一天放学后,在学校附近的薄荷书屋,她拿起杂志架上一本叫《雨花》的文学杂志,看得出了神。忽然身旁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看完了没啊,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邱林一惊,低着头斜瞟去,只见那人的黑色夹克一角,她连忙放回了杂志,转身要走,忽然背后那人又叫道:“喂邱林,我开玩笑的——”

  邱林回头,见是一个个子极高的男生,他穿着白T恤黑夹克,头发蓬着,似是被风吹得有些扬起,在门口逆光的映衬下有些泛着金光,脸却是陌生的。

  男生见邱林一脸疑惑,随即又转身想走的样子,连忙说:“我是钱乔,我们一个班的,我坐在最后面,你没印象吗?”

  邱林眨了眨眼,思索一阵,说:“好像班里有很多姓钱的……”

  这时,钱乔笑着将背着的一只黑色挎包朝肩上又提了一提,笑道:“是啊,十几个,但姓邱的就你一个,所以我记得你。不过,我们都同班一个学期了,你竟然还不认识我,也太不团结同学了!”

  邱林不想多谈,低了头,继续往外走。

  钱乔又忽然喊她道:“这个,你不买吗?”

  邱林略回转身,顿了一顿,说:“不用了,就一本,你买吧。”

  从此邱林就认识他了,不光是他,还有两个姓钱的同学,他们三个总是形影不离,仿佛来自一个家族,一个叫钱倍,一个叫钱泉,又都坐在最后的角落。

  那一次,当邱林要从后门出教室时,钱倍桌上摞着的书忽然倒了,哗啦啦翻了一地,堵住了路,这时,旁边好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钱倍立刻蹲下去捡书,邱林也帮忙捡了两本,放在他桌上,就径直走了,剩下的任由他自己去捡。

  但当钱倍的书第二次倾泻在地,邱林却清晰地瞥见,那是他用一只手臂悄悄推落的。邱林轻叹,又见钱泉正看着自己,钱乔向着钱倍,并不朝她看。于是邱林直接就跨过书走出去了。

  事不过三,而第三次总在意料之中。几天之后,邱林从地上捡起了一本语文书,朝他们说:“都高中了,不觉得幼稚吗?”又向钱倍道:“这个封面,你还要不要了?”

  因为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若是语文书的封面坏了,早读时将会非常显眼。钱倍赔笑道:“要——要……”忙伸出一只手把书从邱林手里抽回去了。

  这件事,同桌的顾唯知道了,课间的时候问邱林,邱林说:“他们应该只是太无聊了。”

  顾唯为人温和,每当邱林遇到不会的数理化的题,就会问他,因为他成绩很好,几乎每次都是第一。

  那天下了晚自习,邱林从车棚推了自行车出来,钱泉忽然骑着车一下超过了她,还往她车篮里扔下了一本《雨花》。

  第二天中午,坐在邱林前一排,也是和她最亲近的女生叶馥,忽然进教室来找她,说:“刚才顾唯约钱乔他们打球,好多同学都去了——”

  邱林连忙跟叶馥一起来了篮球场,只见顾唯和颜纬青、叶馥的同桌程捷及另两个男同学一队,钱乔则和钱泉、钱倍及另外两个男生一队。顾唯正带着球,钱乔防守他,但看钱乔的样子,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往球场边看过来。忽然顾唯身体一冲,把钱乔撞倒在地,钱乔手撑地站了起来,他们又打了几个回合,忽然一个男生喊:“上课了不打了——”

  顾唯于是捡回了球,向叶馥和邱林走来。钱乔看了一眼邱林,邱林也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手掌擦伤了,一片血红,却还是直接和叶馥、顾唯一起走了。钱乔向钱倍、钱泉走去,其余男女同学也陆续散了回教室。

  这时有个叫刘荔的女生向邱林走来,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盯着邱林看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是因为你,都是你惹出来的!

  邱林心中忐忑,她知道顾唯是在帮自己,但是否有必要闹得这么大,却又不好说他什么,只向他问道:“你没事吧?”

  顾唯说:“我没事。”

  邱林犹豫一会儿,又说:“谢谢你……但要是你们有谁受伤了,就麻烦了。”

  顾唯顿了一顿,说:“没关系,打球而已,又不是打架。”

  邱林想,这样一闹,钱乔他们的恶作剧也该停止了吧,但是,为了不要再激化矛盾,第二天,邱林还是在放学后来到了薄荷书屋,结果发现钱乔已经在这,他第一句话却是问:“下学期,你是不是会选文科?”

  邱林沉默,瞥见了他手腕的伤,犹豫了一会儿,答道:“是的。”

  钱乔拿起《雨花》,说:“这个月的来了。”

  邱林看到了他的手掌,说:“你的手……怎么样了?”

  钱乔却忽然笑了,说:“没事,不要紧。”

  邱林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也请你不要怪顾唯。”然后,再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便说:“再见。”就走了出去。这时邱林又注意到,在书屋隔壁出现了一个糖炒栗子摊,是一家新开的店,眼下才六月,居然就有栗子,她买了一包,回家去了。

  暑假过后,升入高二,文理科分班,本班将作为文科班,所以顾唯选择去了别的理科班,而钱乔似乎在意料之中,留在了这个班,仍是坐在最后。

  文理分班后,叶馥成为了邱林的同桌,只听叶馥哀叹了一天,往后的数学题该抄谁的,顾唯却在中午休息时来找她们,说以后仍然可以帮她们讲题。

  薄荷书屋已经整个暑假没来,从前,天气好的时候,放学经过这里进来看看新书,只是一种习惯,可是,自从在书店和钱乔说了两回话,就感觉书店的气氛也变得奇怪了,而她此时又瞥见身旁来了个白色夹克,抬头,果然又是钱乔,他说:“你为什么只和叶馥跟顾唯讲话呀?”

  邱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念又说:“你不也整天和钱倍、钱泉厮混在一起吗?”

  钱乔笑了:“那怎么会一样?”

  邱林不想再谈,转身就要走,钱乔却忽然向她面前递过来一包栗子,微笑着。

  邱林吓一跳,低下头,退了两步,说:“不用了。”就快步走了出去。

  结果没想到,那包栗子,第二天出现在了桌肚之中,还被叶馥翻了出来。邱林早上一来,就见叶馥剥着栗子在吃,一见她来,就嗔道:“你不仗义,都不告诉我!”

  邱林一疑,“什么?”

  叶馥一手抓了桌肚里那包栗子放在桌上,里面居然有张字条:“一起看电影好吗?”

  邱林大惊,连忙对叶馥说:“你别吃了!”又把她手里握着的一颗栗子抢了过来,放回纸袋,说:“我要还给他。”

  叶馥却一下拉住了邱林的胳膊道:“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

  邱林犹豫了一下,急道:“无聊的人,我要去扔了!”

  她握着那包栗子,往后门走去,钱乔见她手里拿了栗子往外走,便也跟了出来。邱林走到校园里一排百年雪松下,这边有个垃圾桶。

  邱林心中厌烦,又见钱乔跟了过来,犹豫是还给他还是直接丢进垃圾桶,却偶然瞥见雪松的树梢间,有一只松鼠快速爬过,于是把那包栗子一下撒在了草地上。

  钱乔走上来叫道:“你干嘛扔了?!”

  邱林静静地说:“这边有松鼠。”

  钱乔笑了,远远跟着邱林又走回了教室。

  但令邱林更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桌肚中居然出现了两包栗子!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一包给你,一包给松鼠。”

  邱林闭上眼,攥紧了拳头,好在现在叶馥还没有来,邱林连忙跑到雪松底下,见草地上昨天丢的栗子已经颗粒无存,于是又把两包栗子撒在了草地。

  第三天,桌肚中出现了三包栗子,那纸条上写着:“难道松鼠一包还吃不饱吗?”

  第四天,仍是三包栗子,纸条写着:“此处应有四包栗子,奈何你的桌肚摆不下。”

  第五天,三包栗子中的纸条写着:“我的名字叫五包栗子。”

  第六天,三包栗子中的纸条写着:“去晚了没了,三包都不到。”

  第七天,三包栗子中的纸条写着:“我觉得松鼠过冬的粮食应该够了。”

  邱林忍无可忍,于是就把那三包栗子留在了桌肚,心想,看你还怎么再塞进来。结果终于没有栗子再来了,邱林忽然又想到什么,便将旁边叶馥桌肚中藏的一些零食,填满了自己的桌肚。

  邱林的桌肚满满当当了好几天,总算一切又恢复了太平。

  九月中,台风雷雨越来越多了,听着惊雷闪电和暴雨声,午休变得十分困难。邱林看了下日历,到十月,就要没有午睡了。

  一天中午,她和叶馥吃完饭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饭卡不见了,很可能是落在了食堂,连忙要返回去找,叶馥拉住她,说:“我陪你去吧。”

  邱林看看窗外,天色十分阴沉,暴雨将至,于是说:“要下大雨了,我自己去,很快就回来。”于是拿上一把草绿色的伞又去了食堂。

  她一出教学楼,大雨就倾盆而下,走到了食堂,将伞放在了食堂门口的屋檐下,食堂里只剩了几个人,在刚才坐的座位底下,邱林终于找着了自己的饭卡,连忙跑了出来。

  她站在屋檐下,低头去拿自己的伞,却发现伞没有了!又抬眼向四处望去,却见有个女生撑着自己的绿伞远远在走,那个女生的背影有点眼熟——是刘荔!因为自己那伞的颜色特别,应该不会认错,邱林想喊她,可忽然忆起,上学期顾唯和钱乔打篮球时,刘荔看自己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刘荔兴许不是不小心拿错,她是故意的!可眼下背后食堂内已无人,门口的伞也一把都没有了。

  邱林叹了口气,默默看着雨幕,等了一会儿,又看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要打铃开始午睡了,她看了看远处那排高大的雪松,飞跑了过去,跑到了树底下,然后又计算着跑过这排树,就能最快抵达教学楼的屋檐,正要往前跑,却见钱乔撑着一把蓝色的伞疾走了过来,走近了向她喊道:“你不知道打雷时不能站在树底下吗?!”

  树顶顿时有闪电划过,震耳的雷声轰隆隆响起,邱林发梢滴着水,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却见自己浅绿的衬衫已经湿透,开始显出透明,大惊,连连后退。钱乔似乎也意识到了,他转过身去,把伞扔在地上,脱下了自己的白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他忽然又快步朝邱林走过来,用外套把邱林从前向后裹了,举起伞,看着她说:“走吧。”

  邱林被钱乔一系列的举动吓到,又想起刚才刘荔故意拿走了自己的伞,只觉得生气:钱乔真的好烦,让自己遭受这些事,而这一切却又难以启齿,自己更不愿意与他同撑一把伞!

  邱林低头看了看钱乔披在自己身上的这件夹克,像是防水的,于是转过身去,将夹克向身后调转了,手伸进袖子,戴上了帽子,一手抓着夹克两襟,一手扶着帽子就冲进了雨中,向教室跑去。

  此刻大家都已经趴在桌子上午睡了,叶馥也趴着,教室里很安静。

  邱林一身湿淋淋,悄悄坐回座位,想将外套脱了,可是一看里面自己的衬衫还湿着,而且钱乔这件外套的面料窸窣作响,脱的时候未免声音太大,要惊动到附近的同学。邱林叹了口气,只好仍是穿着,往桌子上趴去。

  一旦坐下,刚才的奔跑使邱林开始感到闷热,外套传来一股陌生的洗衣粉的味道,心中无比尴尬,待会儿午睡结束,叶馥醒来,看到自己穿着一个男生的外套,又该作何解释,想来想去,只能,必须在打铃前,大家爬起来的那一刻前,就提前把外套脱了!

  既已打算好,便稍微安心了些,可闻着这陌生的味道,仍是难以入睡,于是偷眼去看手表,只祈祷自己待会儿不要睡过打铃时间。

  可邱林几乎不敢睡,每隔几分钟就去看一下手表,终于挨到了打铃前几秒钟,连忙窸窣一阵将外套脱下,翻了个面,将潮湿的那面朝里卷着,直把外套卷成了像一颗包菜,一下塞进了桌肚。这时同学们也陆续从课桌上爬起,有不少整理衣服的窸窣声混杂着,因而并未有人留意到邱林。

  然后,要怎么将衣服还给钱乔,是个麻烦,难道也像扔栗子那样扔在草地吗,不行,这也太奇怪和醒目了!

  晚自习后,邱林来到车棚,准备将衣服搁在钱乔的自行车座椅上。钱乔却忽然把自己那把绿伞递了过来,邱林一下子明白了,他什么都知道,他看着自己拿着这把伞去食堂,又看到刘荔拿了回来,才去找的自己。难道这也是他所谓的团结同学吗?

  邱林叹口气,说了声“谢谢”,接过了伞,将“那颗包菜”送到他手里,说:“这个,你自己洗吧。”然后转身就走。

  忽听钱乔在背后说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同我多说两句吗?”

  邱林心中生气又烦躁,回头叫道:“我为什么淋雨,还不是因为你!”

  钱乔顿了一顿,说:“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

  邱林顿足道:“没想到?!如果你不搞那些恶作剧,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钱乔叹了口气,想起那次打球之前,顾唯对自己说:“邱林幼儿园的时候,她爸爸就离婚走了,然后再也没出现,她妈妈管她很严,所以,你最好别去招惹她。”可自己,却不能像叶馥和顾唯那样,成为她的朋友,反而招致她现在这样的厌烦。

  “对不起……“钱乔顿了一顿,继而大声道:“可是,我并不是为了要让你难堪,只是想让你能回头看看,除了叶馥、顾唯以外,也会有其他真诚的朋友。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也会像顾唯一样站出来的。”

  听他如此说,邱林十分意外,仔细想去,也意识到,是他把外套给了自己,自己才不至于太过狼狈。可是之前的掉书和栗子闹剧,怎么看都像是在戏弄自己,但思来想去,还是息事宁人最好,于是说:“算了,没有人欺负我,谢谢你。”

  邱林转身取了车走了,钱乔看着她远走,忽然意识到,这样的玩笑在邱林看来,更多是恶意,不禁有些后悔,又思忖着,她这样的女生,最能接受的方式,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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