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动笔,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今日撰文,得心应手,文思泉涌。环境不同,心境不同啊!刘姐不懂得这些,不时听到周君实房里传出方周二人的欢声笑语,不由得暗暗称奇,原来写文章是件很快乐的事儿啊!
【三十一】
那一日,周君实正在埋头写,却听得坐在一边的方家媛“咯咯咯”地笑出声来,侧身一看,只见她一手拿着稿子,一手捂住腹部,腰都成弓了。周君实问:“什么事,这么好笑?”好半天,方家媛才勉强把腰伸直,一手压在床边,一手扬着稿纸:“嘿嘿,……你……你自己看……”
周君实接过一看,是他写的一段文字:“……那时的樊家六队,是远近闻名的穷队。说土地,是痾屎都不生蛆。说水,那是奇缺。一盆水洗了脸再洗菜,洗了菜洗土豆,洗了土豆也舍不得倒,拿去喂牛。……队上的光棍排成队,把个老母猪放到路上都不放心……”虽说是出自自己笔下,但回头看,也忍俊不禁地笑了,他说:“这是夸张的手法。”
方家媛终于止住了笑:“你不怕人家说你是丑化贫下中农?”
周君实说:“你说,光棍多是不是事实?这不叫丑化,这叫直面生活。主流与支流,成就与缺点,光明与晦暗,从来就是相互并存的,这就是矛盾的普遍性。人类社会就是在正视矛盾,克服矛盾的过程中发展,走向进步。假如没有这种贫穷,也就没有李忠远等人穷则思变的积极想法,更不可能有学大寨改天换地的积极行动。”他稍稍停了一下,“其实,我还是有些顾忌的,真实的事还多,像两口子共一条裤子,腊月三十家里还没有一粒盐,有的人家没有油炒菜,拿一块萝卜在锅里滋,等等,我都没写。一是它太实,二是它并不典型,仅仅是个例。”
方家媛说:“我晓得,这样写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前后对比,表现出学大寨给农村带来的变化。只是,你这个夸张,也太有点……有点那个了……”说着,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说了,不说了……”
吃饭的时候,刘姐说:“以前我家也住过一个工作同志,一说起写材料什么的,就愁眉苦脸的,像个老苦瓜。哪像你们两个,写文章又有说又有笑的,好像不费什么事。”
周君实说:“我给你讲个笑话。说从前有一个秀才,跟你说的那个工作同志一样,一提笔写文章就犯难,半天写不出几个字来。他娘子,也就是他老婆,对他说,写一篇文章就这么难?难道比我们女人生娃儿还要难吗?那秀才说,可不是!你们生娃儿是肚子里有货,我这肚子里没货呀!”
刘姐还是没弄清楚,急着说:“周同志,说句公道话,就是土豆红苕,我可是没让你饿着呀!”
方家媛正要动筷子,一听刘姐的话,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手直摆:“刘姐,不是的,不是的……”她拉了周君实一下,“你快跟她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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