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祭

烧五七，家乡的一种丧葬习俗。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在亲人去世后，第三十五天到坟头，烧纸祭奠死者。

时间匆匆流逝，一眨眼就到了“五七”，祭奠爷爷的日子。

回想见到爷爷最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感觉是那么不真实，明明一个大活人，转瞬就成了永远。

那天晚上，叔叔打来电话问我，在家还是在外面。那几天刚好在家，我说在家。

而叔叔下一句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你爷爷不行了！

这句话短短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彻我的脑海。

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那个在儿时背着我玩耍的老人……就要走到人生尽头。

儿时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

强忍着心中淡淡的哀伤，告诉叔叔说知道了，明天就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那晚睡觉居然梦到了爷爷，梦里带着我去下田。

最清晰的一段，爷爷在前面牵着骡子，而我骑在骡子背上，沿着田埂往前走。时不时的扭头和我说着什么，可惜没有听清楚。

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匆忙洗漱完，拎着看爷爷的礼品，踏上了去爷爷家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焦急。总感觉车走的慢，不止一次的催促司机师傅。

短短半小时的路程，总觉得像走了几个世纪。

刚下车就听到叔叔，喊我的声音。抬头看到叔叔，站在家门口的斜坡上。

手中拎着买的东西，快步往斜坡上走去。心绪在此时，不安的窜动着。

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水泥小道，显得不在那么明亮。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走到坡上，叔叔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爷爷还在，只是情况很不好，已经处于弥留状态。可能，认不出你是谁，有个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跟在叔叔身后，踏进爷爷居住的房间。

爷爷躺在床上，依然无法动弹。

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床前。爷爷，平躺着呆呆的看向屋顶。

此时的爷爷，双眼无神，两颊深陷，额骨高高凸起。早已经瘦的，没有了昔日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般，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悲伤瞬间而起，充斥着整个胸膛。

旁边，叔叔轻声说道：“你爷爷认不出你了。唉！”叹口气，向一边让了让。

我挤过去，站在爷爷跟前。眼泪不受控制般，从眼角滑落。

倾身弯腰对着爷爷，轻轻的喊到：“爷爷，我回来看你了。”

忽然，看到无神的眼中，有了些许亮光。我接着喊：“爷爷，爷爷……”。

终于有了反应，看到爷爷缓缓转过头，看着我。回应到“唉”一声，尽管声音特别的低，特别的轻。

我哭着继续含着：“爷爷，爷爷……”。接着就听到“唉，唉”两次回音。

爷爷就怎么看着我，好像在说：“孩子，别哭。”

大概十几秒钟后，爷爷眼睛中那抹亮光消散了。又回到初见时的模样，呆呆的看着房顶。

任我如何的呼喊，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回应。旁边，叔叔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出去。

出了屋子，叔叔转身看想我，说道：“还不错，起码这个时候，你爷爷还能认出你。尽管只有短短十几秒。”

叔叔掏出烟，拿出一只点上。安慰我道：“你也别太伤心，你爷爷年龄那么大，也算是很不错了。老人，可能也该走了。”

是啊，90岁的老人了。爷爷同辈同年龄的人，都已经走了多年。

那次之后，一直到爷爷下葬。再也没有，见过爷爷一面。

大姑与我一个村子，刚吃过早饭，大姑就过来喊我，一起去叔叔家。

“五七”祭，叔叔只通知了，最亲近的人去参加。

上午11点钟，准时从叔叔家出门。一路沿着曾经下葬时，走的路线，缓步向坟地走去。

坟头的黄土还未干，又逢阴雨天。泥土显得有些潮湿。

大家分工，有的上香，有的烧纸，有的泼汤，还有的拿铁锹往坟头，铲上几锹土。

忙忙碌碌十多分钟过去了。最后，大集体冲着坟头下跪磕头。

回去的路，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谁都默不作声，安静的路途只剩下“踏踏……”的脚步声。

时光匆匆到了12 点，而婶子也做好了午饭。随着婶子喊到：“吃饭了”。

大家才微微有了一点，欢笑的声音。

回家的时间到了，叔叔对我说：“别走了，在这玩两天再走。”

“不了，回去还有点活要做。”我拒绝道。

唉，再也回不到儿时，爷爷奶奶在的日子。那时的记忆，一生都不能忘。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一茬来了，一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