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上期)又是一个春天就这么到来了。
老管家咳了声嗽,背着身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俗话说老牛老马过一冬,单怕春天的摆头风。人也是这样的,老管家自年初遭了那场事后,就有些病殃殃的,身子骨这儿、那儿都不舒畅,僵硬僵硬的。一翻春,进入万物萌动、绿意盎然的季节,身上落下的些小毛病也就复发。好在处在医家之居,有病自己调息着,需出力奔波、经风见雨的就委派了其他人。
而林国本夫人——施淑惠就成了许家大院子处理事务的主要人选。
当然也还有许夫人,她是这院子的王者。
春耕播种的季节,经过这两年的安顿和整备,许家庄园的田地的耕种也不再像开初时的处处操心和筹谋,长工和佃户都已是按部就班,赶着节令,开始犁田打耙,筑堰撒秧,燕子剪着双尾在水田上方飞掠、呢喃,增添着春日的情趣。
旱地里也烧了干茅草和秸秆,翻地种苗。那冲天而起的火势,翻卷着焚烧的余烬,熊熊烈烈之后,留下一地黑灰,成了种地的肥料。这都自不必说。

春耕播种的季节对农人来说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种子才下地,粮食还没打上来。黄秀儿经管着的水磨坊,来磨面、擂米的也只是镇街上的生意人,普通庄户人家少了许多。黄秀儿手头上也就不那么累了;当然,镇街上合伙开着的烧酒坊和烟馆子那还是“香引”(兴旺)的,古道上的“背二哥”,来往的官人、商客,也还是在镇街上打尖、住宿,吃饭、喝酒,馆子里迎来送往;卖肉的屠夫绾了明晃晃衣袖,在砧板上刮着屠刀。架子上没卖出的几块猪肉早已没了水色;那边剃头的待诏,倒掉半铜盆子的脏水,在收拾剃头的挑子了。保安的民团还在驻守、盘查。这几天传来消息,说某处又遭了匪劫,所以团丁们如临大敌,不敢马虎。而保、甲长们则忙完了公务,又忙自己的事情,一个个打躬作揖,吆五喝六,推杯换盏,勾心斗角。天地间的芸芸众生在和熙的春风里都蠢蠢欲动。
空气暖暖的,这天,许夫人约叫了林国本夫人。这 两位夫人今天趁着好太阳光,在山坡上小路上一前一后走着。一个穿暗红、一个穿麻蓝的身影,背着两只小花蓝背篼,像田间路头两只向春鸟儿向山坡飞去,向那儿长蕨苔的那面山坡上爬去。
漫坡倒伏的蕨草一片枯黄,与天空中太阳的温暖和谐地吻合在一起。一朵朵嫩绿的芽头从枯黄里顽强地伸出来,努力向上,顶着一团白色的绒毛向着阳光,似乎还带着儿童一般天真的笑意。

这伸出来长长的芽儿就是蕨菜,它是人们很喜欢的野菜。每年春天都是采摘蕨菜的好时候。
俩夫人说着话,在山坡上躬着腰身,摘下嫩泛的蕨苔,再一把把地整齐好,放进身后的花篮背篼。一会儿功夫,背篮里就装不少了。
那是她们不菲的收获。其实真正的收获在互相的心里。两个女人好几天没在一起说私房话了,一个是“没了男人”的女人,一个是男人刚娶了二房不久、现在出门在外的女人,这两个亲如姐妹的女人都有一段想倾吐的心曲,就借着干活儿的时间,在这只有花草树木的地方来说话。吐吐心扉。畅快畅快心意。
太阳照着,脚下的枯树叶子发出喳啦啦的响声。(待续)
札记:这长篇连载写到此,由于忙无暇顾及 想停停, 酝酿酝酿再继续写了。罢了丢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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