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鱼沟的尾部,有一片芦苇丛。在芦苇丛中有一眼清泉,这就是凉水泉。这眼清泉,长年都是满满的清水,味道甘甜。这里环境清幽,花草繁盛,异香扑鼻,直沁人的心脾。从沟底仰视,坡路崎岖陡峭,宛如天梯。
别小瞧了这眼凉水泉,在昔日,它可是四五百人的救命泉。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原上人最稀缺的就是水。
先前村里两个队都曾有过井,但总是缺水,几次三番地淘井,仍不见效,后来都干枯了,成了摆设。
于是,从们从此就打破了这里的清雅幽静。村里人吃水就不得不下沟,到凉水泉去挑。凉水泉似乎也懂得了人们的不幸,以博大的胸怀,包容接纳这些不速之客。她依旧是那么清冽,那么甘甜,那么源源流长。人们在坡上挖了许多台窝。去时空水担桶,又是下坡路,这倒没什么。回来时沉甸甸的两桶水压在我肩上,足足有一百斤,为了防止桶水向外淹出,人们在桶水上面放几片芦叶,一步一个台阶,脚底踩稳,踩实。两眼直视脚下,不敢抬头向上看或向下看。
年轻人,莽莽牛犊,吃不饱,干不乏。平日里上坡下坡,全不当回事,也练就了好腿劲,这道坡在他们看来,还不算有多难。半个早上就担满了大水缸。
最难场的就是那些,老的老小的小的人家了。五六十岁的老人也得照样下沟担水。五六十岁的人,这在当时已经是很老的人了。他们会根据个人的能力大小,量力而行,或寻小一点的水桶,或担两个半桶水。他们担水的速度更慢,整整一早上,至多担三担水。
还有大一点的孩子,两个人前后共抬一桶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孩子们抬水既帮了大人的忙,还可借此在沟里玩一会儿。或逮小科蚪玩,或是捉螃蠏,回家拔了腿,用铁勺嘣着吃,咯嘣响,而且很香。或是折片芦叶,卷成一个哨子吱吱地吹。
晴天可以下沟挑水,抬水,遇着下雨天可就不行了,脚下打滑,下不去,上不来。所以每家至少都得备口大缸。人多的得备两口。每天保持水缸满满的,以防雨天。一般下个三五天雨,吃水是没问题的。
秋天是多雨的季节,有时连阴雨一下就是十几天。记得有一年,快收玉米的时候,连续下了一个月。没办法,人们都在房檐下接着洋瓷盆和水桶,竟然吃了一个月的雨水。
由于我们受尽了吃水的限难,平常对水就格外珍惜。往往是先用净水淘菜,沉淀之后洗涮锅碗筷子,最后用洗涮水喂猪,饮牲口。洗衣服,淘粮食就到涝池去。
七十年代末,我们村里拉了电,也打了深水井,建筑起高大的水塔,为村民解决了吃水的难题。村民彻底告别了深沟里的凉水泉。又过了若干年,村里开沟挖渠,铺设管道,引水进户,设立专人经管,随时抽水,极大地方便广大村民。
凉水泉,感谢你曾经的慷慨奉献。如今我们不再打扰你的宁静,但也决不会把你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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