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面食为主的地区,每个家庭里的老妈都是和面高手。
同样,家家户户的厨房里,和面盆是必备物品。
在陶瓷盆中加入面粉和水,一双巧手像是带着魔法,把面揉成“三光”:面光、手光、盆光。
制作任何面食都少不了这一步。
一
家中有一只老式陶瓷盆。
盆身淡黄色凸起花纹、边缘有点残缺、瓷质触感粗粝,宛如一个早该退休的老人。
疫情在家期间,数次看见老妈使用那只陶瓷盆,我曾提出买一只新的,质地更好,花纹更漂亮。
老妈的头摇的像拨浪鼓:“用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我说:“旧了呀,样式也难看。买个新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老妈嗔怪:“新的用不惯,旧的才趁手。你看我那个锅铲,都磨成什么样了,可就是用的舒服,炒出来的菜好吃!”
这才想到厨房里还有个岁数大的物件:一把铁锅铲。
记忆中,我很小的时候,陶瓷盆和铁锅铲就在了。
许多年过去,我从流鼻涕的小屁孩长成大姑娘。
拟人话来讲:
我吃着瓷盆阿姨和出的面,铁铲大叔炒出的菜,长大成人。
它们是长辈。
它们是从什么时候住到这个家的呢?
老妈回忆是在她结婚的时候。
它们默默见证了她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儿变成快五十岁的女人。
它们每被磨损一寸,老妈的皱纹就加深一条。
多少年的时光,它们是她最忠实的伙伴,是她多年辛勤的旁观者。
它们身上沉淀出岁月的厚重感,带给人熟悉感和回忆,与老妈的手艺融合在一起。
因此,老妈才说出“用的趁手”这句话。
两者搭配,才是妈妈的味道。
二
某天,老妈在洗碗时,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我冲进厨房,老妈说:“哎呀,你的碗!”
我有一只用了四年的瓷碗,她没拿稳,滑进洗碗池。
那一刻,心跳加快,不快的情绪陡然升出来,眼泪差点掉出来。
几秒后,老妈又从洗碗池拎出那只碗,满脸意外:“咦,还挺结实。”
它很给力,没有碎,连破损都没有。
失而复得。
至此,我才恍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我身边竟然也有了陪伴长久的“朋友。”
不像那些用完就扔的护肤品瓶子,瓷碗只要不碎,我就会一直用下去。
在商场或淘宝看到更精致的碗,或许会买回家,但绝动摇不了我使用那只瓷碗的习惯。
用它盛饭,才是最好的味道。
如同人和人的相处,物件与人也需要漫长的磨合期,才能彼此习惯,更好配合。
这样一来,它们是否美感,质感是否光滑,变成一个极其肤浅的评判标准。
三
我们一直以为只有人和人,人和动物才能产生深厚的感情。
却忽略了那些寂静无声的物品。
如果陶瓷盆会说话,它会说:“老姐妹,今天的面有点硬哦。”
如果铁锅铲会说话,它会说:“呸呸呸,咸了咸了!”
如果瓷碗会说话,它会说:“当心点,摔疼我屁股了!”
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溜走的时光无法倒流,过去是一种永恒的丧失。
时间永远在前进,我们连尾巴都抓不住。
留恋老物件,是最普遍的“怀旧”方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旁人或许会感叹,但永远不会过多注目。
到头来,终归只是独自回忆。
老物件会勾起那些细腻的记忆与情感。
与它在一起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怅然与孤独。
它啊,不动不说话,不会悲伤,不会大笑。
可能在某个角落积灰,被现在的审美所嫌弃。
但总会有人当作宝贝,说一句:“它很好啊,用着趁手!”
公众号:庄里有位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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