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一作：却道故心人易变。”       

                    ——（清）纳兰性德《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初识纳兰，是在西安大唐书城一楼的角落。那是大二暑假时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从湘潭至西安，经历十多个小时绿皮火车的颠簸，去赴老友相聚之约。在等待朋友考试结束的时间里，百无聊赖中去她学校附近的书城闲逛，在茫茫书海中邂逅了安意如的那本《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此一句，感慨万千。

后来，经过时事变迁，当年相聚中青涩的面容日渐模糊，我们在彼此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回想起那个小灵通还是先进通讯的暑假，一群从天南地北相聚西都的少年少女，只为一个毕业时的约定，不惜跨越山水，辗转相会，那时的情谊纯粹，欢喜真实。而今通讯便捷，交通便利，却再也不能有一场彼时的相聚。

去岁回乡，老班长打电话说想要组织一场同学十年聚会，我不仅怦然心动，欣然前往。然到了现场，却见来者寥寥，昔日的同窗，彼此青春年少时的见证者，此时却相顾无言，有人偶尔说起曾经读书时的记忆，听者早已忘记彼时的情景，尴尬的气息无声弥漫。于是最好化解尴尬的方式就是埋头手机，不闻不问。一次想要追忆岁月的聚会草草收场。

回去的路上，老班长邀请我们几个外地回来的人去转转，说我们许久未回，不如去看看我们曾经生活的小城而今的变化。于是我们一行人沿新建的河堤大路一路前行，途经曾经燃放烟花的河滩，发现那里早已改成了沿河广场，成为了广场舞爱好者的领地。等到了老校，看到大门旁的校名已改为*职业技术学院，校舍业已推倒重建。老班长说学校已经搬迁到了新建的景区附近。面对这昔日记忆中面目全非的老校，我们都没了到此一游的兴致，而新建的校区，那并不是属于我们记忆中的领土。于是一群人决定去当年毕业时攀爬过的青莲山看看。到了山脚，店铺林立，山下游乐场灯光璀璨，喧嚣热闹的氛围中是一张张陌生的笑脸，来时的兴致勃勃至此全部消散。几人在山脚下一间小面馆吃了久违的家乡面，而后客气作别。

回到宾馆已是将近午夜，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汽车喇叭的轰鸣，却是了无睡意。心头再次浮现出纳兰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同初识那日午后的阳光，经历时光涤荡，纵使明媚依旧，却早已不是那日的暖阳。时光迢递，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的旅客，同行一程，别后远行。所谓等闲消磨，故人生变，不过是时移世异，我们于人生羁旅中相逢又一有缘人，却不得不面对终将到来的分离，只是或许于中途，或许于终点，如此而已。但这一段同行之旅，唯记忆相知。     

愿人生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