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创新了传统的推理小说,表面上看似是将完美的犯罪与凄凉的爱情相结合的动人故事,这背后揭露的却是日本社会的现实问题。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至九十年代初,这一时期正值日本社会的一大转折时期,那就是日本泡沫经济。二战后日本经济在美国的扶持下迅速发展,随着九十年代初泡沫经济的破灭,日本经济出现大倒退,此后人们的精神世界遭到严重摧残,道德沦丧,乃至人性扭曲。
老刑警与男女主角的较量是一场法与情的搏斗,在这场搏斗中,很多无辜的人命丧黄泉,这究竟是该怪谁,是男女主的一手造成?还是悲剧的始作俑者恋童癖桐原洋介?不,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绝非只是令人拍案叫奇的推理,这背后吸引着万千读者的是令人痛心疾首的社会问题,这法与情的搏斗中让人看到是血淋淋的人性,道德败坏的人性,这就是人性的丑陋之处。
桐原洋介是人性扭曲的恶种,1973年,因为他的恋童癖导致了儿子的犯罪,为了拯救自己心爱的女孩,怀着愤恨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父亲,可以想象这对于一个年仅八九岁的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也许那时起他的世界就已经失去了光芒。有人说桐原洋介的病态可能是他的妻子造成的,因为妻子出轨导致丈夫失去理智,染上怪癖。妻子的出轨就是对婚姻的不忠,丈夫的病态心理就是道德败坏,导致这场悲剧的根源还是在于人性的丑陋。
唐泽雪穗也一步一步沦陷在道德沦丧,人性扭曲的无底洞中,她利用亮司对自己的爱,让他去杀人。有人说亮司对雪穗的帮助是一种救赎,抛开这种猜想,依据作者的观点,二人的关系是一种共生的关系。这是一种较为中立的态度,在我看来,在这场互利互赢的关系中,亮司的牺牲更为惨重,不惜为了雪穗陷害了无辜之人,只要是阻碍了她的人都得死,甚至连还未成年的悠冢美佳都不放过,故技重施让人强暴了她,她只不过还是个孩子,是她二婚丈夫的女儿,只是讨厌雪穗而已,然而这个狠毒的女儿在美佳对她构成威胁之前用这种残忍的手段令其乖乖就范,简直可以说丧心病狂,一点人性都没有。
亮司被盲目的爱情蒙蔽了双眼,为了爱情不惜作奸犯科,逐渐丢失了自己的道德与人性。可能会有很多读者会沉浸在他和雪穗那凄美的爱情里面无法自拔,特别是当雪穗说出:“我的天空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亮司承受了父亲罪行的后果,为虚岁不惜一切,他代替了太阳,成为雪穗的亮光,他便可以在白夜中行走。这句话牵动着读者的神经,跟随着雪穗一起为悲惨的命运而伤痛,同时为他们无望却坚守的凄凉爱情而动容。但是老刑警在谈话中曾说:“有一株芽应该在那时就摘掉,芽一天天茁壮,长大了还开了花,恶之花。”是的,亮司和雪穗就是这珠芽,他们俩共生共灭,长大了就一起为非作歹,于是万劫不复。亮司接近在医院工作的典子,但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可以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为了雪穗,为了救赎,在我眼中这种救赎是违背法律和道义的,是肮脏不堪的。
小说中揭露的人性的丑陋,一方面是来自现实社会带给人们的精神压迫,另一方面是来自人性本身的弱点,生活中常常会有各种情绪围绕着我们,爱恨情仇是人生来就具有的情感,被情感操控便是人最大的弱点。雪穗没有走出童年伤痛的阴影,在仇恨的中度过自己的一生;亮司没有走出自责与愧疚的情绪,在救赎中毁掉了自己的一生。无论是基于怎么样的羁绊,一个人一旦跨越道德的界线,走向犯罪的道路,便无法获救,等待他的只有悲惨的结局。
《白夜行》不仅是一本思路缜密、引人入胜的推理小说,更是一本耐人回味、启人深思的社会反思录,它让我们看到了社会经济发展对人们身心的巨大影响和人性的渺小与脆弱,同时也让我们反思社会治理的健全,也许这一次不是将责任推给法律机制,而是该思考在法律之外,如何健全公民的人格与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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