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A航空兵师是一支战功卓著的航空兵部队，组建初期，便以“出生牛犊不怕虎”之势，出征抗美援朝战场，在异国他乡的高空中勇于与美国空军“拼刺刀”，“视死如归”的打法不仅有效锤炼了我军年轻飞行员精湛的技术，同时也打得老美不要不要的。
我呢，经过连续5周的摸爬滚打式的集训，从靠人品长相的运气派选手，成长为现在毫无悬念的种子参赛选手，跟随大家乘着火车来到了A航空兵师所在的驻地城市，继而到了A航空兵师。
刚开始要报到的时候，我还问带队的队长，我们是不是要乘坐飞机过去。
队长笑了笑，说我想多了，没让坐火车硬座已经是极大的照顾了。结果，我们一行的确是卧铺票，硬卧，愣是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到。
机场上整齐停放着十几架国产新列装的歼击机，看到这个我来了精神。这怎么说，也是我来空军当兵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战机。跑道上，还有正在准备起飞的战机，尖锐的声音十分刺耳。
我跟大家说，我来空军当兵的时候，家里的亲戚朋友都以为我是开这个的。
我以为大家会笑，结果大家都没有，没有任何反应，现场氛围顿时变得好尴尬，我讲的笑话一下成了冷笑话，一琢磨打听，原来大家都是这么个经历。亲戚们的惯性思维：空军就是开飞机的，海军就是开船的，陆军就是端着枪冲山头的。
我们被安顿在机场附近的机务大队旧的营房里，住的是上下铺，尽管条件一般，但是丝毫不影响我的心情，因为在这，我能近距离地观看战斗机起飞降落，真切感受着大国之翼。
队长早早就不见人了，估计是回“娘家”探亲了，又或者是替我们打探各参赛队的消息去了。
各参赛队也在这一天陆续到达。这会属于报到期间，管理上相对放松，老一点的兵估计相互有认识的，到处串门打招呼。我一个列兵，除了认识自己代表队的人，别的张三李四都不认识，好在我也没觉得无聊，没事就盯着飞机看，也相当于是一种心理放松。
晚餐的时候，队长还是没有回来和我们一起就餐。虽然来这里伙食也不错，但是想着队长丢下我们，自己整“局子”大吃大喝，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队长的空位，估计心里都在画圈圈诅咒丫的没义气。
熄灯前，队长总算是回来了，我们猜得八九不离十，他身上带着一身酒气。“酒精沙场”这四个字对于当兵的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有不成文的说法，说这喝酒代表着战斗力。我父亲跟我说过，当年一个老首长说的，一支部队连酒都不能喝，还能有啥战斗力可言。我父亲是能喝酒的，他当年复原回乡，没多久新一代“酒仙”的名声就扬名在外了。据说，我叔也挺能喝的。
喝酒归喝酒，但是队长讲话还是一本正经地，让你感觉到这个人在关键时刻，立场还是很坚定的，还是能把事情分清三六九等的。队长把我们十个人召集在一起，简单讲了讲A航空兵师的基本情况，同时也讲了其他参赛队伍的一些基本情况，但是我听了觉得等于没说，因为他说的这一些，我简单归纳一下无非就是：大家实力上都差不多，就看临场发挥谁更好。接着，就是到了侃大山的时间了。
至于队长说的话可信度是多少，这人到底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只能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因为之前老班长他们串门的时候，都相互打听了，听说有的单位提前半年就开始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了，这么练下来，那整体实力差得那就不只是一点点了。
不过，比赛这种事情，也说不好。机会这种事，不只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往往也留给那些人品爆棚的人。
南国的5月，阴雨绵绵，尽管天公不作美，但是并不能影响这次军区空军组织的警卫专业大比武。也有代表队提出建议，认为应该比赛应该要等天气好一些再进行，结果上面就一句话回绝得死死的：打仗的时候难道还能因为天气不好择日再来？
参加比赛的，除了东道主A航空兵师和我们师，还有江城指挥所等其它单位，总共十支队伍。比赛分三天进行，第一天上午比试枪支分解结合，下午是100米胸环靶点射，后两天比试400米障碍、50米联合战术、轻装5公里竞速以及应急分队特情处置。
比赛和平时练习那真是两码事情。像我们这样的参赛选手，要说心情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快、准、稳”，这三个字看似简单和谐，实则想一想，它们又是矛盾对立的，图快，那么就有可能导致不准、出差错，反之，则相反。
团体赛和个人赛还不一样，团体赛，算的是整个队伍的平均成绩，一支队伍要是有发挥失常的选手，那就要扯队伍后腿，最终影响到整个队伍的成绩。
我们这支队伍出师不利，第一天上午比试枪支分解结合，我们抽到第二个出场，上等兵于班长图快，结果没有将零件按照赛制规定摆放，直接被判罚为0分。就因为这事，最终导致我们师第一轮成绩排在倒数行列。于班长更是个倔强的人，整个人陷入无限的自责中，午饭都没吃几口，眼泪就那么流着，怎么劝都不管用，好在他这个人不是个自暴自弃的人，属于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这类人，而不是像我，说不准在哪跌倒，干脆就在哪睡一会。
这开局不利，对大家的影响多少都会有一些，尤其是队长和副队长，这俩人更是没少花心思。
“没有关系，上午就当热身，就算我们这种单位输给别的单位也不算丢人，你们看，别的单位多重视，来了不少大领导，再看看我们单位，就我这个‘一毛三’作为代表，我去见他们都不怂，虽然在酒桌上没办法多喝了几杯，你们不要有任何压力，把正常水平发挥出来，玩得尽兴就行。”我想，要是咱单位那些大领导听到队长这番话，会不会至少拿掉他肩上一颗“豆”。
队长“话中带话”的意思，这种“用心良苦”其实咱都明白，不过，还是得感谢队长。要是换作像咱团里的那位参谋长，那画面就不敢想了。
中午雨下得更大了，大家的休息质量，说实在的，一般。这也没有办法，事情毕竟发生了，这就好比镜子碎了，再怎么复原，裂纹终归是有的。
下午到了靶场，我觉得大家看到现场的情景，都可以把嘴张成一个“O”型。雨还在下，强度并未减弱，受气象条件影响，百米外的靶标，肉眼上看去，若隐若现，先不说找靶标中心圈，连看清靶标位置都有不小的难度，要是视力差一些，那只能在现场“呵呵”了。
这还真应了队长那句话，这场实弹射击比赛，真的估计就是比心情了。心情好，感觉好，估计还能打出个理想成绩。
现场的状况，这是我们在以往任何实弹射击训练都未曾碰到过的情况，而看比赛安排也没有取消的意思。对于这样的环境，我倒是突然感觉到亲切起来，想起了在云雾山工作生活的日子，看着百米外的靶子，有如雾里看花的感觉，越看越有feel！
比赛还是如计划一样开始了，我们这回是第六组出发。当指挥员下达“向射击地线出发！”的口令时，我猛地拍了拍胸口，这可把排长他们吓了一跳，我立马笑脸用手摆出“ok”的手势。尽管百米外的靶标，依旧如美人一般“犹抱琵琶半遮面”，但是，我是越看越觉得清晰。
“砰砰…砰砰…”当队友打完3组点射后，时间仍然很充裕，我依旧紧盯着目标，没有任何击发。我在等待，等着“美人”掀开面纱的那一刻，然后射出“丘比特之箭”。一阵清脆的枪声过后，我最后一个完成了射击。
后面还有四组比赛，我们打完下来，那都是长吁了一口气，也分不清脸上挂着的是汗水还是雨水，至于打的成绩如何，真不好说，排长都没个底，我们就更加了，没有人能保证百分百看清靶标中心位置，射击技术再好，看不清楚靶标中心位置，那也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所有小组打完比赛，听裁判组现场公布成绩了。
10发子弹命中9发， 81环，这就是我的成绩。换成平时，这样的成绩，只能说非常一般，但是，在这场比赛的环境中，81环的成绩恰好力压群雄。第二名有3名选手，都是80环，现实就是那么惊险残酷。
我得感谢云雾山神灵的庇佑，让我拿到了参军入伍以来第一个有分量的个人比赛项目冠军。队友都向我祝贺，我自己也忍不住现场大声吼了一声。我们这支队伍实弹射击团体成绩也不错，拿到了第二名，也算是一把冲散了上午积压下来的晦气。
接下来的两天，我与队友们继续拼杀在剩余的4个比赛项目。比赛的过程，我们可谓是用尽浑身解数，使出了“毕生所学”，但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像5公里竞速，别的单位就有不少跑进17分钟内的选手，第一名的成绩快到仅仅是16分钟过一点点。400米障碍，人家还有跑1分35秒左右的。综合成绩算下来，第一名被江城指挥所拿走了，第二名归属东道主，第三名是另一支“三代机”航空兵师，我们单位最终名列第五，排名怎么看都在中间，这也算还过得去，不至于到难堪的程度。
算上个人单项成绩，我们师就我一个人神奇侥幸地拿到了个实弹射击头名。像排长这样的全才挺可惜的，尽管基本上成绩都能排上前列，但是按照规则来，则与奖项无缘。反正在我的心中，排长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队长说，这个成绩回去勉强还是能交差的，毕竟咱的实力跟前三名的队伍确实有差距。
我们说，可不是，像江城指挥所提前半年就开始集训了，另外好几个单位都是提前三个月准备，就我们，提前三周……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啊？”这话从队长口中出来，我们才得以证实，那天全身酒气的队长绝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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