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傳·貳

1925年8月

          風沙迷離，烈日如火，沙漠里的夏季，從來都是這般轟轟烈烈。

          茶老頭仰頭望了望天邊，烈日使他的眼睛有些刺痛，入目是一片黃沙莽莽，不見絲毫緑意，東邊是一塊小沙坡，早年的時候，那里還有一汪水，茶老頭還在那里種下了兩棵胡楊，如今，樹己不在，人還依舊。許是錯覺吧，茶老頭仿佛看到一襲黑影自那沙坡上，一閃而過。

          茶老頭一邊感慨着老了，眼睛不中用了，一邊走回茶棚，如今這年歲不安生，沙漠往來的人也少了，生意也冷了。沙漠里的人，在這戰亂的年代，想要養活自己，難啊。

        自沙坡的那一面，緩緩走出了一行人，他們步伐不大，但須臾之間，便行到這茶棚前了。

        茶老頭一個晃神，便看到一行人正在茶棚前，大約八九個，皆是清秀模樣，生得極爲好看，約摸十幾二十歲的樣子。茶老頭趕忙招呼着坐下，忙去倒茶。一行人要了兩壺茶，掏出幹糧，就着茶水咽下。

        茶老頭閑了下來，靠着竈台，細細打量着來人。一共九人，一名女子，着一襲白衣，墨發修長，小巧的腰肢不盈一握。袖口綉着蓮花。生得明眸皓齒，膚若凝脂，手如柔荑，一看便知身份不匪。另一位男子着黑衣，面容冷峻，從始至終一言不發，一個人單站在一邊。其余七人皆着青衣，頭發高高挽起，皆似從畫中走來，到不似這凣塵的人。茶老頭看着他們手中的粗陶瓷碗，生平第一次爲此感到羞愧，這些如滴仙一樣的人，用這樣的粗物，當是非常嫌弃吧。

        茶老頭這樣想着，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不知何時，那名黑衣男子已放了碗，冷冷的盯着他。茶老頭嚇了一跳，一陣慌亂。急忙垂下了頭。

        電光火石間，黑衣男子動了，衹是，他的目標却是向着茶老頭身後，快如閃電，傾刻便到了百里之外。茶老頭回過頭，衹見兩道黑影消失在茫茫黃沙中。 

        “糟糕，是那個東西。”一青衣男子放下碗，眉結間盡是擔忱。

        “又出現了，走，我們快去幫其濛師兄。”白衣女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身形一閃便消失了。

        一行人匆匆離去，衹有桌上的一塊銀元和未收拾的茶碗在確認着，剛剛那不是一場夢。

        慕容其濛緊緊跟隨着那道黑影，中間始終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根據以往的經驗，他知道，很快這道黑影就會乏力了。

        漸漸地，黑影的速度慢了下來。慕容其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小刀已經蓄勢待發。突然，黑影閃身進了沙丘之中，再也覓不見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