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箫箫
谨以此文献给曾经为和平而浴血奋战的远征军们!
国难当头,岂能坐视!这是每一位抗战军人都存在的潜意识思想,可在战争年代,有些军人的命运注定就是炮灰命运,可以随意牺牲,他们活着是一串数字,死了也是一串数字,从不被重视,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一个军队每一次的战争都存在一种名利手段,那些名利就建立在这一串数字之上,然而死人是没有发言权的,以至于在他们没死之前只能高喊一声“我们梦想着灰飞烟灭,但我们也贪生怕死”!可他们是真的贪生怕死吗?不是,他们只是想要活出一个样子,死了也要一个样子!
这部剧是孟烦了在他84岁的时候站在禅达的大马路上开始回忆的,他是那场战争的活见证。他想着他年轻的时候,他的家境,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通达英语的高材生,父亲是学机械设计出身,是清朝末年时代最早一批留洋的学士。他出生在这种家庭里,自然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爱国,打鬼子,想实现自己的满腔抱负,可是在他从戎几年后却在他的团里吊儿郎当的调侃军人打仗的方法:“一万年不变的小日本。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时炮兵轰。步兵退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显然他的理想成了炮灰。他知道了战场上只有生存不需要理想,他抛弃了理想,鄙视这使他生不如死的理想,他不愿意再承担什么,但又放不下。所以当他闻着旁边连长被烤成熟肉味,还在专心插他怎么也插不着的火柴要去点燃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燃烧的燃烧弹,之后面对日军的坦克,用半秒钟决断,放下燃烧弹,躺下装死,日本人的刺刀非常敷衍了事的刺入两寸,从此有了一条作为对日抗争证据的残腿,但也从此失去了魂魄。
最终孟烦了成了溃兵,逃到了滇西南的小城禅达,和一群操着东西南北不同方言的士兵们在一所破败的收容所里瘫着、饿着、病着,哀嚎着,脑袋里就只剩下了白菜猪肉炖粉条,或许他们已经忘了他们还是军人。要活着,这成了他们唯一的信念。直到一辆美式吉普车开进了收容站,车上走下来军容仪整的团长虞啸卿,面对先进的武器和虞啸卿说的那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豪言壮语,溃兵们的心又激起了斗志,他们又想起了他们还是军人,是可以保家卫国的军人,于是他们满腔热血的报名参加去缅甸打仗。
他们幻想着他们想要的样子,他们即将成为抗战英雄,没有了害怕死亡,即使战争从来就不缺乏死亡。
但一切都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他们下了飞机,没有看见他们的团长,没有美式机枪,没有什么所谓的先进武器,甚至他们下飞机的时候都是光着身子,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然后就是被几个日本兵把他们打得四处逃串,于是,他们又成了溃兵,知道自己可能会客死异乡,还是光着身体死在异乡,可还是要逃,因为奢望活着回去。
龙文章以自称团长的身份出现无疑给这群溃兵带来了希望,因为他们此时此刻需要一个领导来带领他们回去,即使孟烦了知道这是一个假团长,他们相信了这个假团长能带他们回去,当然,龙文章是做到了,可龙文章这个假团长却背了一千座坟的债回到了禅达,他说他要在南天门上修一千座坟。回来后他从一个假团长转为一个正团长,团旗是一位禅达老人的裹尸布,家当是一些不知道上哪里去淘子弹的机关枪,团队还是那几个他带回的溃兵。当孟烦了看着这些破烂讽刺的对龙文章说:“我们团应该不叫川兵团,应该叫炮灰团,这样的团,能拉出去打仗吗”?
“要打,因为我欠了南天门上一千座坟”!这是龙文章看着南天门说的话。
虞啸卿曾说过,所有的军人都该死,可龙文章说舍身取义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可他也要带着他的兵渣子打过南天门,那是一种责任。一直在底层的龙文章懂得那些“兵渣子”的无奈,他是从死人那儿学的打仗。他比虞啸卿更知道“一将无能”给底层士兵带来的惨痛后果,他更知道群龙无首时,随大流的选择可以抹杀多少勇气、血性。龙文章的眼里,许多事情本来可以不是这样,可是它成了这样,不是所有人都无辜,但也绝不是所有人都该死。没有人应该为他人的过失埋单。
孟烦了是最明白不过的人,他不是自以为什么都明白,而是真的什么都料到了,他有不次于任何角色的能力,却不会再信,可是他保家卫国的希望仍然还在,哪怕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可眼前的事实摆在这里,他们是炮灰,注定是攻下南天门的炮灰。当龙文章说北平的爆肚涮肉皇城根,南京的干丝烧麦,还有销金的秦淮风月,上海的花花世界,天津麻花狗不理,广州脡仔粥和肠粉,旅顺口的咸鱼饼子和炮台,东北地三鲜狗肉汤酸菜白肉炖粉条,苦哈哈找活路的老林子,火宫殿的鸭血汤,还有臭豆腐和已经打成粉的长沙城。孟烦了才意识到,大半个中国都没了,他那时还想回到北平,活着回到北平。
最终还是这个炮灰团以断子绝孙的方式攻下了南天门,可这部剧最真实的结局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的,龙文章自杀了,他用自杀的方式来祈求和平,而孟烦了最终也解甲归田留在了禅达,他不想再回北平了,他见证了这一切也守着这一切,因为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在这里打了一场博命的战斗,在他垂老的记忆里,还有着曾经的一笔英勇,还有那些那些曾被他调侃为炮灰的兄弟们。
故事就在84岁的孟烦了站在禅达的一座桥上向南天门敬礼中结束了,曾经的一切都在梦里了,他还记得他们团长的外号死啦死啦,他叫烦了烦了,凑成的那副横批“烦死啦”的对联,还有那用着烧火棍在大缸里搅着的白菜猪肉炖粉条。如今一百岁的虞啸卿用“我一生愧对的挚友,我必须面对的挚友”的花圈祭奠龙文章,急切的询问还有没有熟人时,他只是平静的想回家做一顿白菜猪肉炖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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