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哭啥？你还有奶奶！

傻孩子哭啥？你还有奶奶！

文／影子

“毛妮儿，你要不去找你的爸爸吧，去找你亲生爸爸妈妈”

“就是，你走吧！”

一群不谙世事的傻缺儿童一本正经的给毛妮儿出主意。

从小毛妮儿乖巧又脏兮兮的红着脸留着鼻涕，其他孩子给毛妮儿出主意的时候，毛妮儿不吭声，拿袖子抹着鼻涕，嗯哦的应着。

毛妮儿是抱来的，我们从小都知道，她的爸爸是个傻子，没有老婆，只会干活，她奶奶特别凶，还很丑，就是那种又凶又丑老巫婆的样子，我们从小就怕毛妮儿的奶奶，我们要是给毛妮儿出谋划策一定是背着她的奶奶，因为那个又凶又丑的老太婆对毛妮儿不好。

“就是，毛妮儿，你看你的衣服都是捡来的我的衣服都是我妈给我买的。”

“你看你奶就只会让你干活儿。”

“你去找你的家人，他们肯定会对你好的。”

我们幻想着某一天毛妮儿一定会离家出走的，就在将来某一天，毛妮儿本不属于这里。

后来有一天毛妮儿的爷爷去世了，毛妮儿爷爷不爱说话，被毛妮儿的奶奶指着头骂，我们说，“毛妮儿，你爷爷是被你奶奶骂死的”。毛妮儿还是不说话。

在后来，我们住的地方山体滑坡，很多人家搬进了临时帐篷，毛妮儿的奶奶嘴厉害，多要了一个帐篷，那是给毛妮儿爸爸用的，她爸脑子不好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个帐篷是给她爸放捡来的废品用的有，时她爸也睡那儿有时睡山里。她爸只会去山里种地和捡废品。

某天突然传来消息，毛妮儿她爸在山里打洞被塌死了，那时候我十几岁了，上初中，已经不和毛妮儿一起玩了，那几天我没有见过毛妮儿，我不知道她哭了没有，其实毛妮儿奶奶没有虐待过她。有一天早上我去上茅房在露水打湿的草地上捡了一串钥匙，眼前就是她爸用过的存废品的帐篷，我想那串钥匙一定是废品房门上的。我又想起来，很久没见毛妮儿了，不知道那天她哭了没有。

傻孩子哭啥？你还有奶奶！

毛妮儿家庭条件不好被列入贫困帮扶对象，住进了我们小区地下一层，每年都会有社区工作人员去慰问他们家，毛妮儿随便上了技校就毕业工作了，后来我也不常在家，我妈看到毛妮儿总是说“毛妮儿变漂亮了，不像小时候流鼻涕了”。

毛妮儿和奶奶相依为命，在邻市工作常回来看奶奶，奶奶一个人住，虽然有叔叔在，但是叔叔不成器，每次毛妮儿回来都要给奶奶把房间彻底收拾一遍，被套都洗了，奶奶老了，没牙了，和以前那个老巫婆的形象一点也不像了，毛妮儿说“奶奶，你要活的久一点，等我挣钱了，你就可以享福了！”

一次奶奶在屋里用蜂窝煤炉子中毒，邻居们叫来救护车，救护车来了，奶奶醒了，奶奶说“我不去，那个太贵了”，硬是把救护人员打发走了，后来毛妮儿知道了，哭着厉害着对奶奶说“奶，你走了我咋办，那又花不了几个钱，我爸没了，我爷没了，我自己一个人咋办？”

奶奶摸着毛妮儿的头抹抹眼泪。“奶总有一天要走的，还花那钱干啥，奶都这么老了，奶走了，你就少个累赘了！傻孩子，哭啥？”

毛妮儿摔门出去了。

去年过年回去在家里厨房看到毛妮儿，妈说“你看，毛妮儿领了个男孩回去，那男孩看起来不错，家里那样把男孩子领回去了”。我妈说毛妮儿是个好孩子，不自卑，不嫌弃又老又丑的奶奶，不怕男孩看到家里脏，家里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毛妮儿今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会结婚吧，奶奶还在，还能看到。毛妮儿不在是小时候那个抹着鼻涕被我们怂恿着找家人的毛妮儿，她是抱来的，奶奶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