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钟醒来，再也睡不着，我在手机上查“骚扰＂这个词语，想着怎么对付老王。
瘦瘦的服务员小丁辞职了。我打扫楼梯的时侯，听见刘丽劝小丁：“在这儿干多好，饭店不忙，累不着你，还管吃管住，工资是净挣的，去别的地方上班，不管吃。”
小丁说：“家里给我介绍对象，催我结婚，人家像我这么大，都当妈了。”
“你才十九岁，急什么？”我说。
小丁说：“农村人结婚早，我马上二十岁了，对象还没找好呢，让人笑话。”
小丁走后，来个女孩小秦，在二楼当服务员。小秦二十一岁，中等个头，长相普通，走路外八字。姜梅在三楼当服务员，一楼只有一个包间，两个卡座，不需要服务员，老板娘一个人就能忙过来。
秋天，气温骤降。一夜之间换了两个季节，从夏天直接变成冬天，热死在昨天，冻死在今天。昨天露腰，今天裹貂。
原本是一年四季，现在只有两个季节，夏天和冬天，不冷不热的春天和秋天没有了。
早晨临出门，我穿着保暖内衣，翻领毛衣，外面再一套一件黑色小大衣。穿好几层衣服，真麻烦。头发长长了一些，能扎起来了。
走到饭店门口，大门上着锁，等一会儿吧。9点多，员工们陆续来到，老板娘拿钥匙开门。老板娘穿一件铁锈红的呢子大衣，脚上穿黑色高跟棉皮鞋，一身冬天的打扮。
后厨的年轻人走模特步，进大门先转两圈。案板师傅瘦高个，穿着厚实的冬装，很帅，真的像模特。
上班第一件事，打扫卫生，我 脱下外套，穿翻领毛衣拖地，一直拖到大门口，外面的台阶也拖几下。送货的年轻女子走到门口，看见我身上冒热气，羡慕地说：“穿毛衣还出汗，别人穿棉袄冻得打哆嗦，这就是干活和不干活的区别。”
下午，姜梅的老公来了，来接她回家，顺便带些厚衣服，知冷知暖的，会疼老婆。姜梅的老公长得还可以，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帅小伙。他身材清瘦，皮肤微黑，也许是在农村种地，长年风吹日晒给晒黑。
上午，饭店生意不是太好，我坐在一楼的卡座看手机，经理下楼，把一楼的灯打开，“你们看手机都不不开灯，毁眼”。卡座一片光明，我顿时感觉眼睛舒服。经理小声提醒我：“躲一边看手机，別让老板看见。”
是的，经理说的对，我躲起来。我从后面的小楼梯登上二楼，躲在二楼的拐角处看手机。三楼的房顶有个大的天窗，金色阳光透过天窗倾泻下来，洒在一楼的地面上，温馨如画。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老板娘有四十岁左右，头发短短的，发型像锅盖头。我想，她长得不丑，个头不矮，长相也可以，怎么留这个发型，她长发应该显得有女人味儿。
听同事说，老板娘以前是长发，被老公气得，把头发剪短了。老板太花心，在外面有几个女朋友，不是一个，是几个。老板娘知道了，和老板打架，恼得把头发剪短了。
老板娘的亲爹到店里来，和我们攀谈起来，“我女婿在外面太花心了，我女儿早就知道，不问他的事，只要把钱交给家里就行了，其他事不问。＂
天冷了，刘丽闲来无事织毛衣，为过冬做准备。她拿着细长的针子，熟练地编织着。老板娘到洗手间，路过二楼，看见刘丽在织毛衣，看得手痒痒，拿过来织几下。老板娘想织个围脖，让刘丽帮忙。
下雪天戴毛线围脖，这个主意好。我们纷纷响应，我买来桔黄色的马海毛线，毛长长的，请刷碗大姐帮忙织条围巾。刷碗大姐五十多岁，正闲得没事干，很乐意帮我这个忙。刘丽给老板娘织围巾，还有老板娘的孩子，要织好几条呢。我的围巾很快织好了，颜色鲜艳，毛茸茸的，又暖和又好看，下雪天围在脖子上，不怕寒冷。
她们都在织围巾，我在包间里看手机，听歌。 “没有你陪伴我真的好孤单，我的心好慌乱，不知怎么办……”
外面响起老板娘穿高跟鞋上楼的声音，往洗手间去了，我赶紧把手机藏起来。等老板娘下楼了，我从包间出来，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更衣室在二楼杂物间，厨师到更衣室换衣服。更衣室有一排窗户，窗户能打开。听说，有一个女孩自杀，从更衣室的窗户跳下去，摔死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容嬷嬷”从不去更衣室。
服务员在包间换衣服，不去更衣室。
“容嬷嬷”爱说爱讲的，什么事都往外说。这天，在二楼的包间门口站着，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婊子，出来，你听着，晚上别跟我住一个房间”。李敏和姜梅上前劝阻：“别说了，让老板娘听见不好。”
“容嬷嬷”越说越气：“我在三楼刷碗，她和菜买在旁边搂搂抱抱，还亲嘴，大白天，也不背着人。”
李静和姜梅把“容嬷嬷”让到包间，到屋里说话，我也躲进包间，我问，“怎么了，怎么了？＂
“容嬷嬷”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说：“晚上睡觉，小秦和我在一个房间睡觉，睡到半夜，她跑了，到菜买的房间睡。菜买也住在一楼，离得不远。天亮，小秦又跑回来了。”
她是骂小秦，骂她贱。员工寝室在饭店隔壁院子里，寝室在一楼，菜买单独住一个房间。
小秦的妹妹来寝室找小秦玩，两人一起出去，半夜才回来。
小秦是农村姑娘，打工之后变得思想开放。小秦有男朋友，她手机里有男朋友的照片。我说，“小秦，你男朋友个子挺高，就是太瘦，能吃胖点就好了”。小秦解释：“他上夜班，太熬人，把他熬瘦了，他正在吃中药，排肝毒的中药。”
菜买的老婆到店里来过，跟人说话笑咪的，性格脾气好，打扮时尚，穿高跟鞋。多么贤惠的女人，又年轻又漂亮，菜买还不满足，还在外面乱搞。
菜买的女儿上初一，儿子上幼儿园，儿女双全。菜买的老婆在家里带孩子，菜买住在外面，她不过问，她不是个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
张转转长得小气，性格也小气，撤台的时候，为谁多干了，谁少干了，跟我争个不休。我越是让着他，他越来劲，把他给惯坏了。索性，不让着他。
张转转是农村人，姐姐嫁到这边，他住在姐夫家里。一天下午，张转转的姐姐来饭店，在一楼点菜。他姐姐是中专学历，当会计。张转转的姐夫长得不好看，五短身材，脸胖脖子短。
我跟张转转时常闹点小矛盾，不愿意搭理他。
进入12月份，我的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了。从南京回来，我用先进的方法写作，一年半就出成绩了，这说明方法很重要。成功没有捷径，但是要讲究方法。
报社的一位男性朋友给我打电话，他亲切地说，“书悦，书悦，你在哪儿？”李静在旁边听见了，很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赶忙解释：“这是一位报社的朋友，我们认识二十年了，只是朋友，没别的。”
我又补充一句：“我在男女方面从来不犯错误，跟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朋友就是朋友，不越线。”
中午下班，我到报社拿报纸，见到了那位朋友，我们谈论写作，相谈甚欢。
下午5点钟，我从报社出来，来不及回住处，直接带着报纸上班。点完名，姜梅问我，手里拿的什么，“这是报纸，我的文章发表在报纸上，＂我回答。
姜梅看了我的文章，连连夸奖：“写得好，写得好。”我说，“每当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我有一种成就感，感觉很快乐。“
小秦和男客人勾三搭四，被我撞见了。我从二楼的过道走过，看见小秦和一个小伙子站在过道中间接吻，小伙子二十七八岁，长得还可以，看上去挺斯文的，戴幅眼镜。 人不可貌相，有的人表面是君子，背地里是色狼，经不起勾引。看我走过来，小伙子转身回包间吃饭去了。
每年春节，我都在饭店里面加班，有加班费。2016年的春节，饭店的包间爆满，年夜饭排到年初六，我传菜跑到三楼，累得满头大汗。就当是健身了，跑起来对身体有好处。
过完年，小秦辞职，她身怀有喜，在家里备孕。老板娘说，“年轻人干服务员干不长，找个中年妇女。”
不久，附近有位妇女看到招聘启事，来应聘服务员。她叫耿玲，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近视眼镜。
耿玲喜欢养狗，家里有三只狗，她女儿也喜欢狗，在外地上学，给家里打电话，首先问狗狗怎么样了。耿玲的手机上有狗的照片。一只二哈趴在矮墙上，露个头，挺可爱的。
我们谈论狗经，我说，“我的房东大姐有只母狗生产了，我从饭店打包牛肉带回去，给母狗补身体。”
耿玲说，“泡红糖水最好，母狗生产了，身体虚，红糖是补气血的。”——涨知识。
耿玲的脾气大，像火药桶一样，随时会爆炸。我可不敢惹她，离远点，免得惹麻烦。
“我脾气不好，是一种病。我和老公吵架吵了二十年，气出病来了，落下病根，我正在调理身体。”耿玲说。
有时，耿玲也会跟我开玩笑。我传菜到二楼，把托盘放下，转身想下楼。耿玲说，“你裤子掉了。”服务员在一旁大笑，我转身说，“不上你的当。”
春节刚过去半个月，张转转有了新的想法，他跟我商量，“我们找老板娘，要求涨工资，加200元。”
我说，“餐饮业不景气，有的饭店倒闭了，在这种情况下提出涨工资，不合适。＂ 张转转说，“那是去年，去年餐饮业不景气，现在变了，生意变好了。”
是吗？下午，我到隔壁的大饭店看看。只见大饭店门口停满了小轿车，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红火。
张转转出主意：“我们俩一起找老板娘，口径一致，不涨工资，我们就不干了，走人。 “
我们俩一起找老板娘，提出涨工资。老板娘板着脸，不同意。
张转转说，“我们俩个都是大学生，有学历，不是一般的打工者。不涨工资，我们俩都走，不干了。”
老板娘厉声道，“你走你吓唬谁？”
张转转淡定地说，“给你两天时间，你考虑考虑，我们也考虑考虑。”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两天后，老板娘作了让步，同意给我们涨工资。
3月份领工资，姜梅说，“服务员的工资还没有传菜员的工资高，干得没劲。”
姜梅的婆婆身体不好，每周去一趟医院，看病要花费大多的钱。姜梅的老公是个孝子，挣的钱都给老娘看病了，家中有两个女儿都在上中学，都要花钱，姜梅的工资不够女儿交学费的。姜梅的女儿买书本，向妈妈要200元，妈妈说，向爸爸要。爸爸说，管你妈要。家里经济困难，压力太大。上班时，姜梅喃喃自语，“人活着有啥意思？＂
我给姜梅出主意：“你婆婆身体不好，试试音乐疗法，听音乐能治病。有一位歌星的女儿下身瘫痪，每天听音乐，创造了奇迹，下身能动了。我上中学的时候，晚上睡觉听理查德的钢琴曲巜海边的阿狄丽娜》，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有催眠的作用。”
姜梅笑笑。
5月份，张转转要辞职。
我不解：“刚涨工资你就走，太亏了。”
张转转傲娇地说：“杭州的工资一万，我女朋友给我找的工作，这里的工资算什么，太少了。”他女朋友大学刚毕业去杭州，去一年了。
老板娘跟转转说：“找到人，你再走，找不到人，你不能走，押金不给你。”
半个月后，张转转说找到人了，他王叔。王叔是张转转姐姐的公爹，也是员工寝室的房东。
张转转离职，向女朋友奔赴而去。
第二天早上来到饭店，我一个人打扫卫生，上班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张转转说的王叔还没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我心中暗暗着急：总共有三个楼层，那么多包间，一个人传菜哪能忙过来。张转转走了，可把我坑苦了。
我拿着拖把拖地，拖到了饭店门口，看见老板娘在吧台里坐着，我忍不住上前询问：“老板娘，新来的传菜员怎么还没来，他到底来不来？”
老板娘不慌不忙地说，“别着急，一会儿就来。”
把卫生都打扫完了，我坐在传菜部看手机。将近中午，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往传菜部走。
我站起来打招呼：“您好，您点菜？＂
“不，不点菜，我来上班，干传菜。”男子说。
周标听见声音，从凉菜间走出来，打量着他。
“我姓王，接替张转转的工作，我今天刚到家，我家属让我来的。”男子说。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问：“你有多大年龄，能干下来吗？”
“我今年五十三岁，以前在工地干活，家里的三层楼房就是我自己设计，自己盖的。工地上的活都能干下来，传菜能比工地的活还累吗？”
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老王说话幽默：“我姓王，人家都喊我隔壁老王。网上流传一个段子，隔壁老王把邻居的老婆勾搭跑了，就是专门干坏事，网上提醒大家，要防着隔壁老王。”把我们逗笑了。
我先介绍工作流程：“这个是小电梯，电梯的功能，是把一楼和二楼的脏盘子打到三楼，刷碗间在三楼。两个塑料桶是倒剩饭的，刷干净后放在三楼的大仓库里。＂
老王干活实在，不偷懒耍滑，比张转转强多了。
老王到饭店上班，老婆也跟来了。老王的老婆长相一言难尽，脸胖脖子短，五短的身材。她留着短发，自来卷，穿一身睡衣，睡衣的领子是翻领。经理王丽下楼看见老王的老婆，跟她打招呼：“大姐，你今天休息？”
她们经常在一起打麻将，比较熟识。两人坐在卡座说话，老王的老婆说：“我儿媳妇怀孕，我快当奶奶了。网上看那些明星，结婚晚，林心如四十多岁才生孩子，年轻时光顾着忙事业了。我今年四十多岁，当奶奶。”
我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跟小狗玩儿。阿布产下五只小狗，送给别人四只，只剩下“点点”。点点长大了许多，一身白色的长毛，洗完澡之后，雪白漂亮。我用手机给它拍照。房东大姐的小儿子也拿着手机，跑过来拍照。我们俩人对着点点，咔嚓咔嚓，从各个角度拍个不停。点点宛如大明星，现场气氛热闹，嗨起来。拍完照片，我拿手机给点点看。我说，“点点，这就是你，看看，多漂亮。＂
点点跟我亲近，只让我抱，不让别人抱。我只要吃东西，它一下子跑过来盯着我。
早晨，我在院子里活动身体，点点跑过来跟我玩儿，我带它到院门口跑步。中午下，我带烧鸡和牛肉回来，院里的三只狗狗抢着吃，我把牛奶倒入茶缸，给狗狗增加营养。连同那只猫，也跟着沾光，吃得膘肥体壮。
春天，我总是上火，口苦，想找张医生拿药。休息日，我抱着点点来到张医生的诊所。诊所里真热闹，一屋子人，有三个人躺在床上吊水，床铺的后面用一个大布帘子隔开，帘子里面有锅碗瓢盒，是做饭的地方。
张医生的表妹和老公也在。有个小男孩长得胖嘟嘟的，是张医生的儿子，男孩正在和两个小朋友打闹嬉戏。
男孩被我抱的小狗吸引住了，瞪大了眼睛。我说，“点点，跟小朋友打个招呼：Hollo ,good morning .＂
我拿着点点的小狗爪向小朋友挥了挥，满屋子的人都被逗笑了。我跟男孩说，“这小狗特别乖，不咬人，给你抱抱。”男孩走过来抱住小狗，喜欢得不得了。他跟张医生说，“妈，我也想要一只小狗。”
张医生给我诊断病情，说我血热，需要喝中药饮。她这里没有，让表妹去别的地方拿。我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
张医生和老公谈论保健品，我听见张医生说，“保健品里放的有安眠药，服用之后睡眠好。”
现在的保健品市场太乱，各种保健品琳琅满目，打着保健的幌子骗人钱财。骗子利用老年人怕死的心理，哄骗他们买保健品，诈骗大量钱财。
我店的“容嬷嬷”，早晨天不亮就出门了，到一家大酒店听课。在酒店的一楼，有“养生专家”讲课。免费发鸡蛋，挂面，一群老太婆听说免费的东西，高兴坏了，乐颠颠地跑去听课。听了一个礼拜，养生专家说羊奶粉怎么怎么好，鼓动大家掏钱买下。
“容嬷嬷”花3000元买了一箱羊奶粉，冲动消费，过后觉得不对劲儿，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了。3000元钱被骗走，她心疼，想把羊奶粉卖掉，50元一支，一支羊奶粉比一支雀巢咖啡稍微大一点。
“容嬷嬷”拿着一箱羊奶粉坐在我身边，跟我说，“羊奶粉的营养价值高，比牛奶粉好，50元一支，你买一支尝尝。”
我赶紧说，“楼上还有活没干呢，我上楼干活，不然，老板吵我。”起身走了，逃之夭夭。
我到二楼的单人沙发上坐会儿，看见老王和二楼的服务员在一起说说笑笑，一片欢乐的景象。
下午，我在传菜部等着传菜，看见周标在凉菜间不慌不忙地收拾展台。我推门走进凉菜间，神秘地说，“周标，跟你讲件事。”
周标看我这么神秘，说了一句：“我们坐下来说。”
来到凉菜间外面，坐在座椅上，我看看四周没人，小声说：“容嬷嬷被人家给骗了。”
周标一惊，问：“怎么回事？”
我说：“容嬷嬷花3000元买了一箱羊奶粉，买回来后悔了，想把奶粉卖掉，一支50元，想卖给我，我没要。如果她来找你，想把奶粉卖给你，你別要。”
嗯，周标点点头。
我说：“卖保健品的人专门盯着老年人，他们认为老年人好骗。网上新闻说，有一个老头花10万元买保健品，发现上当受骗，想把钱要回来，要不回来了，他恼得跳海自杀。两天后，尸体被海水冲到岸边，警察赶到地方，从他身上翻出一封遗书。遗书上说，老人的儿女给老人一笔钱，让他养老，这笔钱被骗子骗走了。老人认为对不起儿女，跳海自杀了。“
周标说：“现在的社会，骗子多。”
菜买的哥哥以前当厨师，现在做完美产品。他的个头矮小，长得跟菜买差不多。他到我们店里推销保健品，做产品实验给我们看。经理笑笑，没说什么。
卖保健品的人真多，到处都是，不理他就行了。
“容嬷嬷”被骗走3000元，心里难过，整天耷拉着脑袋。我安慰她一番：“人家大老板做生意，赔了几千万都不当回事。想开点，别把您气出病来，不值得。”
“容嬷嬷”想通了，渐渐走出心理阴霾。
我脸上长斑，是因为看书看得太多。李静劝我，别看书了。
老王在旁边听见，问我：“你看书干什么？”
我随意说了一句：“我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不看书，写不出来。”
老王很惊讶：“你会写文章？”
“我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姜梅见过，不信你问她。”
脸上长斑严重，我很苦恼。我给张医生打电话，询问一下，有什么办法能去斑。张医生说，多睡睡就好了。
我睡到早上9点钟才起床，刷牙洗脸。我的脸色越来越好，脸上的斑真的没有了。看上去，我比以前年轻多了。
老王的老婆经常到店里来，有查岗的意思。她在三院上班，三院是精神病院。老王的儿子也在三院上班，电大函授的大专学历，当男护士。
身正不怕影子斜，老王的老婆每回偷偷摸摸上二楼，我都在低着头看手机。她的眼神恶狠狠的，目光能杀人。她整天看牢老王，累不累啊？
有一回，老王的老婆上楼来了，我冲她笑笑：“来了？你今天没上班？老王在那边，在包间里打扫卫生。”
她板着脸，不吭声。
等她走了之后，我跟老王说：“我不想干了，你老婆三天两头来查岗。我跟她打招呼，她连理都不理，脸板得跟长白山似的。她看我的眼神凶巴巴的，目光能杀人。我受不了了，我走，不干了。”
从那以后，老王的老婆不来查岗了，偶尔和三院的同事一起来吃饭，见了我笑咪咪的，态度改变了。
老王长得一般般，身材偏瘦，中等个头，后脑勺鼓起来一个大疙瘩。天冷时，他戴一顶帽子，式样老气，农村人戴的帽子，我说那是“赵本山的帽子”。夏天，他不戴帽子，后脑勺鼓起来一大块，特别明显。
老王整天拿着一个破手机，手机屏幕摔碎了，碎成几片。我劝老王换个新手机，老王说，“那我跟它有感情了呢。”
晚上，包间的客人走了，我和老王到包间里歇一会儿。李静和姜梅也走进来，坐在屋里说话。
老王问我：“你怎么有时间写文章呢？”
我回答：“这个问题问得好，大多数人都没有时间写作，我是挤时间。人活着要有所追求，如果没有精神上的追求，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行尸走肉，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又说：“你能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当年也是个文艺青年，有所追求。哈哈哈……”
老王坦言：“我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他们都去世了。我现在没有知心朋友了，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着。”
李静说：“你老婆对你那么好，洗澡水都给烧好，你还不满足。”
老王摇摇头：“我跟她没话说，我很孤单。＂
我说：“李静，姜梅，不都能跟你叙叙话吗？你不愁吃，不愁喝的，怎么还整天不开心呢。”
老王认真地说：“大多数人都在追求梦想，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实现梦想。”
是的，他说的对。
我用一首诗来回答他的问题：“汪国真说，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这是汪国真的诗巜热爱生命》。”
我们在包间里说说话，畅所欲言，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我是一个有梦想的人，执着地追求梦想。早上一睁眼就有很多事要做，忙得焦头烂额。休息日，我比上班还忙。上午不用上班，抓紧时间学习。
耿玲最近心情大好，整天抱着手机不放，躲在包间里微信聊天，神秘兮兮的。有一回，她把手机放在包间外面的长桌子上，去洗手间。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传来“噔噔”的响声，有人给她发微信，一连发了好几个。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用手指捣一下手机屏幕，有人发了条微信：“亲爱的，让我亲一下好吗？＂接连几个微信，内容都是接吻。肉麻！
这是谁发的微信？不可能是耿玲的老公，两个人关系不好，经常吵架。难道是她的情人，怪不得她最近心情大好。我发现了耿玲的秘密。
耿玲从洗手间出来，我说：“耿玲，你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躲进包间，偷偷地聊天。
晚上，我端6个凉菜走进三楼的大包间。我把托盘放在大桌子上，姜梅摆凉菜。我回头看看窗外，时代广场的霓虹灯闪烁，大楼流光溢彩，美仑美奂，夜景多美啊！
休息日，我到浴池洗澡，老板娘坐在收票处收票，旁边坐着几个年轻女孩。老板娘说，“整容是个黑科技，害了一代年轻人。”我深表赞同，我向她请教网络知识，她说，“在手机上就可以下载新浪微博。”她拿过我的手机下载，我连说，“谢谢，太谢谢了。”
我每天忙忙碌碌，忙着忙着就到了春节。
春节期间，老王的儿子和朋友一起来吃饭，大吃大喝。他经常来饭店消费，花钱如流水。我跟老王说，“你挣的钱不够你儿子吃饭的。”
我提醒他， “你这是中国式家长，溺爱孩子。＂
早上吃员工餐，几个服务员围坐在二楼的茶几旁吃饭，围成一圈，老王也在里面。
“满天的星星，一个大月亮。老王，一圈都是女的，就你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别扭吗？”我笑。
“红花还要绿叶衬呢，我是绿叶，衬托这几朵美丽的花朵。”老王能言善辩。
我夸奖，“好，这句话说得好，口才好。“我上楼，到三楼的刷碗间，刷洗托盘。
春节期间，每个员工得到一个红包。数着红包里的几百元钱，我心里美滋滋的。
春节过后，老王的儿媳怀抱着新生儿子来饭店吃饭，一家子人，还有亲戚都来了，热热闹闹的。吃饭快结束时，老王拎着塑料桶进去。儿媳妇笑着说，我爸亲自来为我们服务。老王当爷爷了，享受天伦之乐。
我向老王表示祝贺：“恭喜你，老王，你当爷爷了。”
“我有几个工地上的工友，早就当爷爷了。那几个工友都有情人，家里有老婆，外面还有情人。“
我问：“你有没有情人？”
“想找，没遇到合适的。我以前在上海干工地。上海的女人打扮洋气，长得又漂亮，都是大学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回到家看老婆，看不下去了，不是一个档次。＂
老王跟我说话，心情愉快，他似乎找到了倾吐的对象。
阳历三月，我连休两天，回了一趟家。避开了春运，路上坐车，一点都不拥挤。休息两天后，上班。
我和老王站在厨房的窗口处，等着端菜。菜还没炒好，我等得不耐烦，把左手放在托盘上，手指张开。老王无意中看到我的小手指内侧有个东西，他仔细看看，问我：“那是什么？”
我看了一下小手指，调侃道：“这是一颗痣，天生的。这叫手中藏珠，长在手指内侧，别人不注意看，看不到。手中藏珠，代表财运好，手能抓财，抓四方财。”
我只是调侃一番，没想到，老王当真了。
老王在背后议论我：我手机上的照片很有气质，长相富贵，脖子长长的，长着凤颈。老王还抱怨说，他老婆脖子短，年轻时谈恋爱，他就不想愿意，他老婆主动贴上来，追着不放。
老王跟刘丽说，“我就喜欢小李的凤颈。”
刘丽，“人家有老公，你再喜欢，有什么用？＂
老王痴痴地说，“我喜欢是我的事，她阻止不了，我喜欢她。＂
老王跟“容嬷嬷“说，“我晚上失眠，吃安眠药，吃两遍药才能睡着。我失眠的时候，到我家的三楼看李书悦的照片，越看越喜欢，更睡不着了。”
中午，我坐在二楼的单人单沙发上等着撤台，手里拿手机，看新闻。老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手机。“哎呀，”我惊呼一声，把老王吓一跳。我说，“周立波出事了，在美国被起诉，车里面有枪支和毒品。”
老王说，“我也看到了。”
我们谈论周立波事件，我说，“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栽跟头。这回，他栽了。＂
老王喜欢跟我聊天，他说，“我老婆从来没跟我讲过这些话。＂
“这叫共同语言，你们两个人培养共同语言，慢慢培养，别着急，要有个过程。＂
老王听不进去，非要向我表白。有天，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离婚证，表白，“我和老婆早就离婚了，8年了，离婚不离家，那个家我不要了，我跟你走。＂
我一口回绝：“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別想太多，好好过日子吧。”
生日这天，我发朋友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祝自己生日快乐。
老王看到我的朋友圈，从楼上走下来，跟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中午下班，我送你一件礼物，我们去大润发一楼，首饰专柜。”我赶忙摆摆手：“不用，不用送礼物。＂
中午下班，老王执意要跟我去大润发，拗不过他，我们来到一楼。有各种金银首饰，老王让我挑一件。无奈，我挑了一件最便宜的珍珠项链，120元。老王交钱后，把项链盒子交给我。
我们从大润发出来，老王看看我住在哪里，一路跟着我，想甩都甩不掉。走到院子门口，我说：“到地方了，你回去吧，院子里都是住家户，看到你，影响不好。”老王走了。知道我住哪儿，老王经常往我们院子里跑。
中午下班回来，我坐在屋里看书，老王走进院子喊：“小李，你住哪儿？”
我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生气地说，“别喳呼，大家都在休息。”
老王跟我进了屋，坐在板凳上赖着不走，我用脚踢他，点点看我不欢迎老王，冲老王一阵狂叫“汪汪汪……”。另外两只大狗也跑过来助阵，三只狗一起叫唤。我赶老王走：“你看，狗狗都不欢迎你，赶紧走吧，你不走，我走，我去找你家属。＂
老王不情愿地走了。看他走出院子，我松了一口气。
晚上9点半，我在屋里看书。听见有人敲门，门外有一个男人小声说，“小李，开门。“
门是插上的，他进不来。我怒斥：“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赶紧走。＂
老王站在门口吸烟，过了大约十分钟，老王在门外叹了一口气，“小李，不打扰你看书，我走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我听听没动静了，悄悄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地上有一个空的烟盒，地上有几个烟头。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觉，心里烦燥。凌晨4点钟酸来，再也睡不着，我在手机上查“骚扰”这个词语，想着怎么对付老王。
5月10号，房东大姐告诉我，院子要拆迁了，让我找房子。院子里的邻居都忙着找房子，我很着急，到哪儿找呢。
我跟老板娘提出辞职，我说，“这一片要拆迁，我搬得远远的，不能来上班了。“
老板娘点点头。听说我要走，老王跟我说，“瞿家大院招服务员，经理我认识，我介绍你去当服务员，工资高。”
我拒绝：“我是不会去的，你别想太多，想多了睡不着觉。”
老王找来一位妇女干传菜，过两天来上班。
老王担心再也见不到我了，抓紧时间向我进攻。他拿了一个崭新的切菜板送给刘丽，两个人在包间里小声嘀咕。一会儿，两人从包间里走出来，刘丽说，“人家都不理你……”
中午下班，刘丽找到我的住处，告诉我一个消息，饭店附近有一个单独的院子，里面有空房出租，房租200。我揭穿她的诡计，“是老王让你来的吧？我不去。”
刘丽急了，大声说，“必须要搬，今天你不搬也得搬。”
房东大姐闻声赶来，看看怎么回事。我跟大姐说，“这是我同事，想让我搬家。＂
我告诉刘丽，“搬家的事，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她悻悻地走了。
房间里只有我和大姐，我说明情况，“她是我同事，在饭店当服务员，她和老王合伙算计我，让我搬家。房子是老王找的，我搬进去，老王好骚扰我。”
下午到饭店上班，我跟刘丽吵起来，我说，“老王送你一个新菜板，我看见了，你被老王买通了，两个人合伙陷害我。”
刘丽狡辩：“没有老王的事，是我想让你搬走。＂
整座楼都能听见我俩吵架。老板娘走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跟老板娘告状：老王这几天总往我的住处跑，昨晚下班，他到我的住处，敲我的门，我不开门，他就站在门外吸烟，赖着不走，把烟吸完，他才走。等他走后，我开门一看，地上有个空烟盒，还有几个烟头。他骚扰我。
老板娘小声说，“到他家找他老婆，他就不敢骚扰你了。”
离职后，我下午到饭店拿工资，老王跑过来跟我讲话：“过两天我也不干了，我去找你。＂我冷冷地说，“不欢迎你去。＂
“容嬷嬷”看见老王，叹了一口气，“喜欢－一个人咋这样？＂
“容嬷嬷”又说，“老王老婆的意思，不管老王的事，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不把女人带回家就行。”
——这一家人都是不正常。
我正在找房子，老王打我的手机：“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警告他：“再骚扰我，我去你家，找你老婆。＂
老王在电话里苦笑一下，“我早就被撵出来了，我在你院子旁边的楼上，七楼。我住在七楼的阁楼，只有一张床，被子和枕头，你想我了，就来看看我。＂
我挂掉电话，老王还在不停地打。把我惹火了，我找到老王家。老王的老婆和儿子，儿媳妇都在家。我跟老王的老婆说，“不要让老王再骚扰我。”
我去老王家，找老王的老婆。饭店的同事都知道了，员工宿舍就在老王家里，在一楼。老王一家住在二楼，三楼是阁楼，没人住。上班的时候，“容嬷嬷”冲我嚷嚷，“你去老王家，老王的儿子不愿意，要找你算账。”
“让他来吧，我把他的脑袋剁下来。” 我回应。我不怕得罪小人，对小人绝不手软。
报社的朋友打来电话，让我拿报纸，我的文章发表在报纸上。我一路小跑，跑过大润发，来到一个路口。朋友在路口等我，把报纸交给我，顺便提起老王的事。我说，“他脑子有毛病，神经衰弱，晚上失眠。他老婆和儿子都在精神病院上班，一家人都不正常。＂朋友笑笑。
我找新的住处，还没找好，老王的老婆找上门来，无理取闹。我把她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所长三十多岁，他跟老王的老婆说，“把你老公喊来。”
她强词夺理，“我老公在工地上，不回来。”
我大喊，“胡扯，你老公住在那边楼上，在七楼，他这几天都没上班。”
听说，老王的老婆想把事情闹大。让她闹去吧，反正是她没理。她管不住自己的老公，丢人现眼。
……
为老王的事折腾了几天，耽误我写作，令我苦恼。他就是现实版的隔壁老王，不干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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