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九)

李芬没来时，大多数时候，徐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意识飘散开来。

也许想了些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想。

无边的空虚和寂寞象恶浪一样重重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他也曾想跳脱出来。

可是皮囊象一块铸铁一样禁锢了他残疾的肉身，最后，他也就慢慢放弃了挣扎。

李芬的到来让他感到了一些生活的趣味。

首先是味蕾的满足。其次，有李芬帮他翻身，他夜里也睡得安逸了些。

他忽然对生活有了一丝眷恋。

精神上的松驰让他的面容由刻板变得柔和。

李芬何等机警之人，她察言观色。知道时机来了。

“徐磊，听苏殊说你的学历是本科，我怎么都没见你看书呢？我可听说很多学历高的人嗜书如命。”

“我都这鬼样子了，看那劳什子干啥？”

“什么鬼样子？你觉得你比毁容的如何？”

还算俊朗，怎么说大学时也是校草级人物，现在嘛，也差不到哪里去。徐磊嘴角轻勾，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个毁了容的人他显然不会再象从前那样奢望拥有超高的颜值，而只是想要是能恢复旧貌就好了。任何一个容貌正常，哪怕丑的人，包括你在内，都是他羡慕的对象，毕竟正常和丑要比面目狰狞好太多。”

“没读过大学的人羡慕你曾进入高等学府深造，愚笨的人羡慕你的智商，乞丐羡慕你不用风餐露宿，濒死的人羡慕你还活着。”

徐磊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多令人羡慕的地方，他的内心激荡不已。

哈哈！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李芬的簧簧口舌起到了初步的效果。

“还有我，我也羡慕你。”

“你，羡慕，我？”

“最起码你人生的这么多年，没有人打过你吧？”

“没。”

“我的前夫嗜酒成性，每次喝得酩酊大醉，就往死里毒打我。结婚不到一年，我就逃离了那个所谓的家。”

“但是我不会因为前夫的错误而否定自己，生活，生活，是为自己而活。我不光要活，我还要争取活得精彩呢。等到九月份，我还打算报考英语自考本科呢。”

想想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还没有一个保姆想得通透，徐磊颇为汗然。

“苏殊说近期打算帮你找一个心理医生进行专业的心理疏导呢。看心理医生的费用挺贵的，她现在加薪了，勉强负担得起这份费用。你打算去吗？”

“要是钱不够的话，就缓缓再去吧。”徐磊松了口。

“苏殊说钱不是问题，她可以借。实在不够，我这还有点积蓄。”

“你们这么帮我，我一定配合医生好好治疗，争取把心魔驱走，开启新的人生。”

哈哈！搞定。

明天，心理医生，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