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听太姥姥讲,寨子是早年的乡绅,大老爷二老爷兄弟俩,为了躲避土匪抢掠修建的。
寨子被又宽又陡峭的寨壕包围着,就像一个小岛,安全神秘,又热闹谨慎。因为无外姓氏,邻里们都非常和睦。寨子只有一个出口~楼坝子
记忆中,楼坝子是最热闹的,无论春夏秋冬,楼坝子都像集市一样熙熙攘攘,早晨,牵牛的、挑水的、挎筐的、扛着农具的、还有一个个背着书包上学的……都从楼坝子进进出出。
原来的楼坝子是青石桥,后因年久失修塌了,村民们就用土给填起来的。到了天阴下雨,楼坝子就糟糕了!一个寨子的人、牲畜进进出出几趟,楼坝子的泥浆就被和的没过了脚背。如果再赶上连阴雨,几天下来,泥浆能和到小腿肚深,整个寨子的人出来进去,非常的不方便,尤其老人和孩子,更是举步为艰!
这些年,人们挣钱的路子广了,村民们都渐渐富裕起来。于是,一家家都开始搬到寨外面来建新房。直到去年,最后一个人,才搬离了寨子。
寨子里唯一还在挑井水吃的人
他是我本家的一个哥,因为家里太穷,人又过分的诚实,没能娶上媳妇。跟母亲住在一起,前些年,母亲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了。尽管平时也很勤劳能干,但是,还是寨里最贫寒的人。虽然家里极穷,一点也没影响到他的快乐和热情,任何时候你见到他,他都主动热情的,满脸堆笑着先跟你打招呼,而且说每句话的开头和结尾,都要带上称呼。
有一次,我二娘和三娘遇见了他,他又热情的二娘、三娘喊着打招呼。我二娘、三娘都是性格开朗,大性子的人,想逗逗他开心,就故意跟他找话说,不会功夫,三娘笑的捂着肚子跑开了。说心里暗数,说话间他喊了几十声二娘、三娘…
他不光爱叫人打招呼,更是实诚的可爱。我妹妹小时候最不爱干田地活,有天中午饭后,妈妈叫我们去搂会稻扑子再去上学,可妹妹非不肯去。气的妈妈追着妹妹要打,妹妹就绕着门口的塘埂跑。可巧遇见来挑水的他,我妈妈就喊到:“季宏诶,快帮我把你妹妹给我拦住!”他竟放下水桶,用扁担横着真的把妹妹拦住了。急的妹妹又哭又骂的,他也不肯放她走……
听爸妈讲,前好几年都是他一个人住在寨里面,树枝杂草没人修理,到处横生,蛇和老鼠特别多。听说有天他睡觉居然压死了一条毒蛇(花链)那条蛇不知咋的,居然钻进了他床单下面,早上起来,才发现被他给压死了。
政府扶贫给孤寡残疾人员建的简易房直到两年前,政府精准扶贫,为一些孤寡残疾人员集中建了新房,他才搬离了寨子。他乐于助人,却从不受人恩惠,村里的大妈婶娘心疼他可怜,有时端些肉送给他,他从来不肯收。他身上的棉袄缝了又补,妈妈就把爸穿着小了的棉袄送给他,他千恩万谢后也不肯收下。
因为他们的房子就建在寨外面的路边,现在每次回家都从他门前过,经常能看见他。他一如往常的热情招呼,可岁月已悄无声息地把他从我记忆中的快乐壮年,变成了形单影只的消瘦老人!
他现在负责打扫我们那一段路的卫生,每天清晨他就拿着火钳麻袋,把路上捡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路边别人屋前屋后的荒草他都给砍的干干净净。(听说他的口罩也是自己用孝布缝的)有人嘲笑他傻,可村里广播接连表扬了他几天,他兴奋的见了村干部就激动的上去握手。
前几天我回家又见到他,坐在门口择洗生菜,说用来下面条和第二天炒着下饭,他依然贫寒清苦的过着。可他也在努力的用自己的勤劳诚实体现着自我的价值,用善良和热情,真正的守护着~娄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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