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头发
昨天去爷爷家看望他,马上就要到父亲节了,说是提前准备给爷爷过节。厨房里忙忙碌碌,我爸低头去捡掉在地上的菜叶,正好被我瞥见那头灰白的头发,似乎是一惊,那灰白就如同是一枚细细的针,在我的心上划过,是在告诉我,那是很多很多个黑漆漆的不眠之夜,走过很多个收费站,耳边呼啸而过凉如水的风,远处影影绰绰的不见尽头的路灯,没有熬过的夜,不会有那些扎眼的头发,想到这我对自己总是有点恨,如果不恨,那我大可一挥手说"老爸,别去上班了"或者说"干脆提前退休"之类的云云,可我却又不能啊!!!在饭桌之上,只有我们四个,爷爷,爸爸,妈妈还有我,似乎是几个不善言谈的人安静地围着一桌,举杯夹菜偶尔穿插的话题也只是围绕着饭菜的咸淡之类,实在有些尴尬 。上了年纪的爷爷,耳朵越来越背了,和他说话要用力地大声才能听见,好在身体还算硬朗,天气好的时候可以自己走动走动,可又走不远,小区里实在再没什么可转悠的,无非是些花花草草,还能去哪呢?索性呆在家里跟着电脑下象棋,似乎变的沉默寡言了,对着冷冰冰的屏幕,也会蹦出几句,对着棋局。
提起过回老家看看的事,爷爷总是欲言又止,我想,他是想说,"我不太想去。" 其实是 "我根本不想去。"看着爷爷时不时瞟向我爸的眼神,好笑之余竟然有些伤感。我想反对我爸,又觉得并不合适,以我理解是我爸想让他到处多走走,看风景也是锻炼身体,以我理解是爷爷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在外纵有风光好不如家里自在闲。毕竟,那是我爸的大树,树叶已经没有了绿,我的大树,也有老的那天,我宁愿安安静静的守着这棵老树,当个哑巴,只要他愿意,或者想,那就一切随着他心意吧。
洋娃娃
和大多数父女之情胜于母亲的不大一样,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爸有了敬而远之的情愫,大概是在我六岁那年吧。我用砖头划花了别人家的新车,替小伙伴出了恶气,当了一会大义凛然的“郭大侠”,人家车主找上门来,幸得奶奶庇护躲过了一顿教训,可是被我气晕头的我爸疾声厉色的呵斥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从此我见我爸都是不太活跃的,即使是过生日或者儿童节也从不敢要什么礼物,后来有一次我爸买了一只“洋娃娃”给我,那是一只穿红色连衣裙的金发娃娃,沾着长长的假睫毛可以自由眨巴眼睛,还有一双能脱下来的黑凉鞋。我每天都给娃娃梳头发,成天抱着不撒手,还给她用指甲油涂上了红嘴唇,可后来还是被我梳掉了头发,成了秃头。
爬山和背苹果
最近一次爬山是去年十一的时候,那是个并不高的半野山,有的地方的台阶又滑又窄,重心不稳鞋底打滑根本站不住,好几次我以为“这回完蛋了”,但是都被我爸拉住了,后来我总是问我妈,我爸那个身形的胖人,怎么能上去那么陡的山坡呢?!我妈翻了我一眼,“那不是因为你要去爬?”,“哦”忽然想起朱自清在《背影》里描写的那段胖父亲爬月台的场景,那还不是为了给儿子买几个橘子?!想到这,又想起去年秋天,我爸从早市上背苹果回来,因为早上有苹果卖的新鲜能拎回来十斤连走两站车程的也只有那个老头儿了。
插图:卤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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