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地记得在2012年、2013年那两年时间里,我经常会在周末往返几十里路去看望外公,我想珍惜和90多岁的外公相处的时光。
记得有一次听说九十岁高龄的外公病了,当时我的心里就忽然乱乱的,很清晰的疼痛,袭来。
和外公的感情比较深的原因是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外公家。那个时候,听母亲说外公一周不见我,就说很长时间没见我了,外公就会走过那几道土坡,接我去他们的家。那个时候,想起来,多么远、又,多么让人迷恋。
那个时候,沉醉在外公后背上的我,无忧无虑,在外公家里的窑洞里,一年一年,我长大了…… 长长的庄基,两边是低潮的土墙,墙根下,好象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苔藓,很长的一条,灰暗的绿色。
通往外公家窑洞的青石板,一到雨天,有点滑。那个时候,外公家里的生活不很富裕,但是有知书达理的外婆,有舅舅们的辛苦劳作、手足情深,最主要的是有外公博古通今的渊博知识,以及外公在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地位……因为这些,幼年的我在外公家里度过了许多很快乐的时光。
记得那个时候,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都要来请外公去主事,去给他们写上颜色不同文字不同意义不同的对子——或红、或黄、或白,悲喜交替,春去冬来,不管谁家来请,外公都会欣然前往,为主人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小的时候我和外公外婆一起在人民剧院看《十五贯》《周仁回府》等戏剧的日子多少有点模糊了,可是多年以后,只要我走过那里,就会记起小时候那段快乐的时光。
曾经在外公家生活的日子远去了,却有许多片断一直记在内心深处,不曾忘记—— 外婆在冬天的下午或者晚上,总会在火炉的旁边给我烤上几个黄澄澄的桔子,待桔子温热时,外婆就剥给我吃,很多时候,我都要给外公喂上几瓣。
于是,冬天的日子,就在这样的桔香中,温暖着我的内心我的童年。有时,外婆会给烤上几块小点心,酥甜的点心大概是那个年代里最好的食品了,以后的日子,再多的美味都无法和那些冬天里外婆烘烤的小点心相比。
外婆不是我们本地人,不太会做农田里的活,但却做的一手好饭,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温柔贤慧,无是无非。
就是这么好的外婆,却在多年前,忽然离开我们,去了那个叫天堂的地方。 这么多年,多次去外婆安眠的地方,想念她,想念童年里那些快乐的时光。
就这样,外公在外婆离开的多年里,坚强地走着。他写下了很多纪念外婆的文章,也写了关于他自己这一生的风风雨雨。隔三差五,我会去看望他。每次去时,他都会叮咛我很多做人做事的本份。也告诉我说,他对目前自己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说他一生没有什么遗憾的,只有两个心愿:一是想去首都北京,二是盼望祖国统一。
记得为了让外公的心愿得以实现,有一年秋季表弟带外公去了北京。我每次回去看望外公时,都要在电脑上看外公在北京一路上的留影。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来,外公很开心,也很满足。从登长城到喝大碗茶,数不清的风景,数不清外公的笑容。 从外公家要离开时,我心里难过极了,眼泪怎么也忍不住。想想外公和外婆的一生,那么多的不易,更有那么多的快乐……
……唉,回忆有时会让人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不知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除了深深的思念。
如今,外公也已离开这个世界好几年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有,我深深的思念和这日复一日细水长流的日子,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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