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小记⑤

（五）结局

我背上沉重的猎枪，和Carolyn回到了山脚下的森林。毒蛇一般的树藤四处盘绕着。虽然整

整一天没有下雨，可土地依旧泥泞不堪。漫长而艰难的行走后，我们来到了女巫的茅屋。

我将双管猎枪上好膛，和Carolyn互相点了点头，举枪走进了茅屋。昏暗的光线下，女巫用

一只手托着下巴坐在藤椅上看着我，嘴角露着一丝怪笑。

“真是想不到，小情人居然活到了现在”

“把解药交出来，我们就饶你一命。”我举着猎枪，瞄准着女巫说，“我不在乎什么破游戏的

输赢，我只要救回我最好的朋友”

“哼哼，无知的愚民啊，游戏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要是想破坏规则，可是必死无

疑哦”

“你早就破坏规则了”，Carolyn说，“你将一瓶毒药分为两瓶，将毒药使用权移交他人，拥有双身份，早已破坏了规则。你自己胡编出的预言，早就预言你自己堕入地狱了”

“哈”，女巫笑了一声，“就算堕入地狱，也不会死在你们两个娃娃的手上。你们想要解药吗，

解药就在这里”女巫拿起手边的瓶子晃了晃，看着我说，“别想着杀死我。只要枪声一响，

我就立刻服下解药救活自己，你就再也别想救活你的朋友了。想要解药很简单，我只有一个

条件——

“现在执行白天的投票表决。而我要你，”女巫奸笑着，将手指向Carolyn，“投票处死那个

狼人”

我将目光移开，低下了头。

“你的兄弟和女人，你会选择谁活下去呢”，女巫站起来，背着手缓缓向我走来，身上隐约

闪现着老者的影子，“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

手足断，安可续？是非对错，你可要想清楚了”

“对不起”，我看着地板说，“我投票给…你”

“砰”地一声枪响，女巫睁大了眼，仰面倒在了地上，黑紫的神经暴突在皮肤上。身上被

霰弹打穿之处，流淌着紫色的血液。

“你自己的毒药，还给你”，我看着女巫扭曲狰狞的面孔说。

Carolyn拿起女巫手中攥着的短刀，在衣服上擦拭一下，在自己的手心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口

子。

“Carolyn，你在做什么”，我抓过她的手，看着血红的伤口逐渐缩小，只两秒后便恢复如

初。

“游戏结束了呢，可我还是那个所有人痛恨的狼人”，Carolyn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好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去找王子轩”

北乌岭上，微凉的空气伴着浓郁的秋意。我半跪在地上，托起王子轩的头，将解药倒进他嘴

里。Carolyn站在我身后五步的地方远远看着。王子轩依旧面无表情地躺在我怀里。我转头

看向Carolyn，无奈地摇摇头。

“不”，Carolyn轻轻地摇摇头，“我闻得到鲜血的味道”

王子轩突然深深倒抽一口气，睁开了眼，随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由惊奇逐渐变为困惑

再变为恐惧。

“你还好么？”我等他稍微平静下来，赶紧问他。

“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一片漆黑…一只狼咬死了我…Carolyn…是Carolyn！”

“没错，不过幸好我们及时从女巫那里拿到了解药，救活了你”

“你们？…Carolyn也在吗？”

“真的对不起”，Carolyn从我身后走来，“是我恐惧看到你们知道我是狼人之后的反应，一

直没有勇气告诉你们真相，可很快一切都太迟了，我的身体很快就不受我的控制了。”Carolyn

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马上他就会杀死我，结束这残忍的一切”

“他为什么要杀死你？”王子轩问。

“不是你要杀死我的吗？”Carolyn有些惊奇。

“那是中秋的黄昏，而且显然你那时已经饥渴难耐了，若是不杀你我们都要死，何况我后来

又扔掉了枪。现在既然能够一起存活，为何还要杀死彼此呢？”

“她活着是所有人的威胁”，我说，“总有一天，饥饿会驱使她会离开这里，以人类为食的。

不过我会陪着她，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你傻吧”，王子轩推了我一把，“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开枪杀死她吗？我想让你们好好的活

着。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人。现在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你们又想像罗密欧朱丽叶一起躺在一

栋棺材里了？既然饥饿会使她杀人，难道你不能把她喂饱吗？如果她变成狼人时一根毛都吃不下，她还会伤人吗？”

“会的”Carolyn无奈地看看我们，“就算我变身前不渴不饿，我也一样会失去理智地屠杀

的。即使现在，我也对鲜血有本能的嗜好，变身之后，鲜血对我的诱惑更会增强百倍”

“不，王子轩说得对。如果你愿意”，我看着Carolyn，“跟我们回去吧，每到月圆之日我们

便送你回到乌岭过一晚，天亮再接你回去。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吗？你的父母，你的弟弟，他

们都很想念你。”

“我当然也无比想念他们，可我…我怕…”

“没关系”，王子轩说，“只要月圆之夜你来到荒无人烟之处，不会有人受伤害的。你是狼人

之事，是我们三个人永远的秘密，绝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失踪三年又

突然回到他们身边，这时候提出每月出来一次——就说…”，王子轩拍拍我的肩膀，“就说你

和救命恩人共度良宵去了，相信他们不会拒绝的”

“共度良宵个鬼啊”，我斜眼看了王子轩一眼，“要是这么说，以后不知道她家人都要用什么

眼光看我呢”

“哎哎，世界这么乱装纯给谁看呢。再说了，你想想看，她是狼人，如果和其他人在一起，

她的秘密一定会被发现的。越多人知道，事情就越麻烦。”

“行了行了”，我笑笑说，“再不下山，今晚我们三个就要在这寒风里共度良宵了。”

“Carolyn啊，你不知道，这三年都发生了多少事情”，王子轩一边走，一边嘴上不停地说着，

“IPhone出到7了，詹姆斯回到骑士了，科比退役了，美国人选了个橙色的小丑当总统，

中国第二艘航母‘皮皮虾号’建成了，英国脱欧了，周杰伦结婚了，还有，咳咳，我有女票

了”

“啊？你可千万别告诉她我咬过你啊”Carolyn故作紧张地说。

“那是当然，我还怕我自己解释不清呢。回头我带你见她”

傍晚时分，我们三人踏上了回程的列车。Carolyn躺在我腿上静静的睡着了，王子轩忙着在

手机上写着东西。窗外秋日的暖暖阳光，把蜿蜒的乌岭染上淡淡鹅黄。簌簌落叶在窗外飞快

地闪过。我不知道未来该期待什么，也不知道Carolyn的秘密能守住多久。我知道的是，有

爱的地方就是家，而我，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