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为什么要打网球?
这一路走来我都经历了什么?
当我躺在温布尔登的草地上时,这一切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我获得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三个大满贯——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男子单打冠军。
我兴奋到不知所措,本能地倒在地上,拔起手边的草塞进嘴里——是甜的。
颁奖典礼结束后,我的家人和朋友都来我跟我说:你起来的太快了,应该多躺一会儿的。可我不想让对手等太久,他输掉比赛已经很难过了,我得及时去跟他握手问好。
坐在更衣室里我久久不肯离去,真害怕这是一场随时会醒的梦。醒来,我还是那个被纳达尔嘲讽体力欠佳的人,那个连绅士费德勒都会批评的人。
我的朋友走进来,递给我“冠军的礼物”——一条巧克力棒。我为了饮食均衡,已经很久未碰过这些甜食了——这些曾与我“形影不离”的甜食。
我打开包装,开心的像个孩子般,手甚至还有些抖。但我还是很克制地只捏了一点点放进嘴里,仔细品尝,很甜——像温布尔登的草。
我出生在一个有体育传统的家庭,我的父亲和叔叔都曾是前南斯拉夫的滑雪运动员,但家中一开始并没有人打网球。
四岁的时候,我家经营的比萨店外正在修建网球场,我靠着给工人送外卖得以进入球场打球。
1993年,我想那一定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尽管那年我只有七岁。南斯拉夫地区著名的网球教练杰莲娜·格里奇相中了我——她说她在我身上看到了塞莱斯当年的潜力和野心。就是在那个时候吧,我把世界第一定为了我的目标。我时常拿着盘子站在镜子前,像举起奖杯般振臂欢呼:小诺是世界冠军!小诺是世界冠军!
我本以为会一切顺利,不曾想过科索沃战争的爆发导致塞黑遭到了北约的空袭。在球场练球时,时常会有飞机从上空飞过,不知何时何地会传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12岁,我不得不前往德国慕尼黑的网球学校。两年后回到贝尔格莱德时,那儿已是塞尔维亚的首都。
接下来的生活虽有波折但也还算顺利,2003年转正,2005年挺进TOP100,2006年ATP首冠一直到2008年的澳网冠军。我在一步步地成长,学会控制情绪,但仍保有偶尔摔拍的权利。我走着所谓成功的路,直到听说费德勒和纳达尔对我的评价,我才真正从美梦中醒来。
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体力问题,但却探求不到根源之所在。
2010年,我打的很是不顺,某场比赛结束后,一个人拦下了我。
“我叫伊戈尔·切托耶维奇。是一名塞尔维亚的营养学家。我看了你的比赛,发现了你的问题。”他直切主题。
急于求成的我请他做了我的营养师,结果不出一年便有了成效。在他发现我对谷蛋白过敏后,开始严格限制我的饮食。比萨,面包,意大利面都是禁止出现在餐桌上的。刚开始,我很是不习惯——要知道,我可是吃这些长大的。
在这个过渡期中,我又拿了一个澳网冠军。完全转型后,我终在英国温布尔登登顶。
接下来的一切可谓顺风顺水,我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全满贯网球手,成为了世界第一。2016年,我获得第六个澳网冠军后,上帝又一次抛弃了我。
我屡屡遭遇不顺,大满贯撑不过第三轮,甚至被外卡选手淘汰。我的竞争对手乘虚而入——我失去了世界第一。
人们开始议论,我的巅峰期是否已经过去了。我的情绪似乎又不受掌控了,会在媒体面前说些并不妥当的话。
六月,我无缘温网16强,我想——温布尔登的草已经不再甜了。
我知道每个运动员都会经历辉煌再被伤病亦或是新生埋没。但我真的难以接受,在我辉煌时向我走来,在我失败时转身离开的人。
我想,他们一定没有努力过吧?
所以才会如此看中结果。
在他们的心里,只有珠穆朗玛峰值得铭记。
当温布尔登的草不再甜,你还会站在我身边吗?
我并不是因你是世界第一才喜欢你,而是我喜欢你时,你恰好是世界第一。
——致敬 诺瓦克·德约科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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