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社会工作倡议,不纯是提倡议题的活动,也不是激动的社会行动,倡议实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在过程中,社会工作起着引导、鼓励、赋权的功能,也是发挥政府/社会与群体间的枢纽作用,使到倡议的议题能够朝着目标的方向迈进。
社工在倡议方面需要具体的知识与能力,绝不低于个案工作及小组工作的要求,个人认为较处理个案辅导及带领小组更为困难,因为社会倡议涉及人员数量、持份者数量、彼此间的目标、彼此间的动力关系都远较个案和小组来得多元及复杂。究竟社工进行社会倡议时,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呢?
以社区层面服务来进行社会工作倡议,社工需要掌握四大工作能力:(1)以小见大的能力;(2)引发关注的能力;(3)向上倡议的能力;(4)积小成大的能力。这四项能力在推动社会工作倡议的过程中,能发挥很大的作用,若社工能够掌握及应用这四项能力,会带来很不错的社会倡议效果。今天开始,将逐一介绍这四项社会工作倡议的能力。
什么是"以小见大"的能力?让我先行介绍一位耶鲁大学汉学专家史景迁(Jonathan Spence),他有一篇很有名的作品《妇人王氏之死》。这个作品是通过讲述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讲述社会深层次结构,从而突显了宏观世界被忽略的另一面。书中描述一位彭氏寡妇,亲戚为了逼她改嫁,当众谋杀彭氏唯一幼子,虽然官府判决凶手死刑,正义却没有伸张,因为彭氏的财产早已被其他亲戚抢去,逃到别的县市,留下彭氏孤身一人,家徒四壁。
至于最后两个章节才出现的主角──王氏,则充满现代西方女权分子的色彩,但她虽然勇于突破体制框架,却一如所料,因此惹来杀身之祸,被愤怒的丈夫勒毙弃尸,再栽赃给无辜的邻居。最后,官府并未判决凶手死刑,原因是他没有子嗣,所以只判重杖责打,让他有机会传递香火,以此「尽孝」。而王氏之死,则被官府认定「不忠」在先,算是死有余辜,以此结案。一介小民的生与死,对大历史而言无关重要,但任何一个统计数字背后,代表的都是一个时代的社会秩序。
本书虽以妇人王氏之死作结,但史景迁的目的不在于替王氏平反,而是透过一个又一个边缘人的角度,重构康熙初年的社会面貌。面对天灾人祸、社会制度和时代巨轮,无论是下位者农民、寡妇,还是上位者的地方官员,都显得软弱无力,只能仰赖自己微小的力量,设法求生。这样的人间悲剧,不但是王氏的命运,更是清初常民的社会缩影。号称盛世的康熙社会尚且如是,乱世又当如何,自然难以想像。从一个人的故事,折射出的是社会风气、社会价值、社会关系、社会制度,这就是历史学家"以小见大"的触觉与能力。
借用史景迁的历史研究,也观照社会工作倡议的方法与社工的能力,透过"以小见大",反映社会环境、社会政策、措施、社会观念等可以改进之处。不知大家有否忘记了佛山小悦悦的事件,2011年10月13日,2岁的小悦悦在佛山市黄岐五金城相继被两车碾压,7分钟内,18名路人路过但都视而不见,漠然而去,最后一名拾荒阿姨上前施以援手,小悦悦经医院全力抢救无效。小悦悦事件当时引起很大的争议,也引发大众对流动儿童乏人照顾的关注,对社会需要援助而漠视的争论。一个事件,反映的是社会对流动儿童的照顾与关怀,也反映社会价值观念值得重新检视的问题。
社工只要观察到社区里一些微小的现象,居民为此感到困扰,为此感到烦厌,为此感到不安,都可循此研究及追查,顺藤摸瓜,查找其历史因素,涉及的人群及数量,受影响的程度,造成困扰与不安与社会政策、措施、环境、价值观是否有关。从这路径来思考,社区内不乏可倡议的社会议题,例如儿童放学后在街边遊玩的问题、社区垃圾处处的问题、街上随处都有宠物粪便的问题、独居长者乏人关怀的问题等这都是值得社会工作进行倡议的主题。
记得广州有一对兄妹(哥哥三年级及妹妹一年级)因学校厕所肮脏的问题而不愿上厕所,每天放学后赶紧回家才如厕。上厕所这等小事却引起妈妈的关注,她鼓励哥哥和妹妹透过观察厕所和访谈同学,将结论绘成图画,向校长反映意见(倡议),校长加强对厕所的清洁,又以抽湿机弄干地面的积水。小兄妹的妈妈能"以小见大",鼓励他们以行动来改善学校的厕所环境。
期望社工能够培养"以小见大"的能力,多注意社区的各种人、事、物,留意居民对这人、事、物有什么感受,那社工就很大机会找到可以倡议的主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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