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窗,风声萧瑟。偶尔看窗外,一室明净衬托出的是外面的黑。黑的不可名状。
那门,那窗,也就将人与外界隔离了。
一个读书人在如豆的灯下,取一张草纸,一支秃笔饱蘸了浓墨,一笔一笔写他的故事。
有时候是在家里,老妻在一旁一针一线的缝补,有时候抬头看他句读分明的行阵排列。间或两人目光交接也会莞尔一笑。更多的时候老妻看到丈夫拧笔思索。
有时候是在私塾的住处,独室一椽,主人家或是一两朋友闲谈已去。自己个儿怔怔发呆,将碗茶收拾吧,挑拨得灯明,铺就草纸,写他之所爱。
灯光照耀,不足三尺之明,身影如山,影布满室满墙。恰如那故事,里里外外,谁能说得清楚,哪个是象,哪个是意!
他为谁写?是为了那个科举梦吗?是为了名士梦吗?是为了黄金屋吗?
都不是。他是写故事的人。那个年代,还没有哪个人写故事而功成名就。八股取士,辞赋名生。写故事是消遣。
可是他写故事真的是消遣吗?他用的是文言写自己的故事。
那个在乡间私塾教书糊口的人,做了一辈子私塾先生,面对引车卖浆者之流,听他们讲述民间传说,妖狐鬼怪,夜里就用文言把他们写下来。
他能读给谁听?可惜呀!周围的人都不懂。他能拿给谁看?可惜呀!乡间私塾先生也难见那些大人先生!
他眼看着这个底层的红尘世界,他心里想着自己的明悟感慨。他是一个旁观者,他是一个思想者。他是文人,他又是底层百姓。
他兴致盎然的去听,去看,去问,他孤独的去想,去写,去品咂
他,就是那个孤独的写书人,蒲松龄!
他把风吹来的冷冰冰的故事放在自己怀里去捂热,蒸熟,酿成自己的留仙大曲,当举起酒杯敬给的是自己,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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