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激愤,不在于大师那只“充满情感和欲望”的手(中国俗语,即那只“老不正经”的手),在一个又一个女模特精美绝伦的肉身上触摸不停,并“心安理得”地调情。女性往往容易忘却,或者不在乎肉体的伤害,况且又是四十多岁的女人。根本在于大师对女性的无情,对女性心灵的伤害。
便是缘于罗丹与卡米尔那段“公案”。
卡米尔,法国著名女雕塑家。19岁那年,因自己的一尊男性少年的胸像,撩拨了大师敏感的艺术之心,而被大师召为助手,继而被大师作为“不朽的偶像”而私爱便不惜充当“未婚母亲”的可悲角色响应大师的爱。大师与其缠绵悱恻15年,却不予以婚姻保证。后遭大师冷落。大师在名利的巅峰,被女模簇拥着,她却在凄寒的工作室中,靠土豆和白菜汤维持生活,后在“疯人院”孤愤而死。死后无一亲人,只有一只破铁床和一把破尿壶。
她的一生毫不保留地奉献给了大师。
就是这么一个天使般的女人,当遭到巴黎雕塑界的妒忌和挤压,渴望得到支持和慰安的时候,去敲她亲爱的情人罗丹大师的房门。大师仅说了一句话,“我需要宁静”便紧闭了房门。大师不愿陷入人事纠葛,而影响自己的声名。可怜的卡米尔,站在情人面前,却求助无门;虽作为“不朽的偶像”而被私爱,却得不到一丝最起码的阿护这是何等可怕的情形!所以周佩红痛切地说道:
(当大师)紧闭上门时我心里发痛。我不能容忍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在所谓事业(或曰名誉地位)和爱情的冲突面前如此自私怯。他不敢面对自己心灵中真实可爱的一面,却很清楚自己真正之所求。他的表情和话语冰冷如铁,在那一刻《永恒的春天》及(吻》的热情荡然无存,这冰冷扼杀了一个美丽女人对世界的信任和希望,才华也被冻成死血。(《认识罗丹》)
“我无法不爱大师那些具有历史跨度的作品,却难以敬重他的人品”。((大师的别点)王英琦的激愤则更直截了当。
设若卡米尔仅仅是一位平常女性,而非本身也是著名的雕型家,这种激愤很可能会变成一种泛泛的同情。而她恰恰是个艺术家,而且是个非常美丽的艺术家,是女性中的精华;那么,大师对卡米尔的无情便是对整个女性的无情,对卡米尔的伤害,便是两性伤害的极致。
于是,两位女作家的激愤,便是血泪交迸,透心刺骨的激愤。这是人性深处的一种大刺痛,亦是非艺术家的女性所不能感其锐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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