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记事1

     2017年5月23日，门诊。

      化验检查结果明确地告诉我，眼前这位瘦削的47岁农村男子是乙肝后肝硬化肝癌伴有门静脉癌栓形成以及大量腹水，来日不多。他的妻子十分不安的站在身后，矮小的身材，黝黑的双手绞握在一起。他的大概不到20岁的儿子无所事事的站着，眼神四处漂移，皮肤白皙，显然没有经受过多少风吹日晒。

      当我对病人说你这个病是因为乙肝然后转成肝硬化，还有腹水，需要住院治疗。病人没有问哪怕一个问题，也许他对病情心知肚明，也许他是一个随和而只知道到了医院要听医生的话的人，也许他从来坚韧不苟多言，总之，在我递给他住院证并让家属带他出去的时候，他才朝我点了下头，说谢谢，声音低沉而空洞，然后缓慢地走出诊室，很不情愿的样子，仿佛要去一个不熟悉的世界，儿子荡着双手跟着出了门。

      我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家属留下来，走最后的女人迅速地掩上门并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期待。我暗暗地狠了下心，尽量语气平缓，他是肝癌了，乙肝引起的，有转移了，可能时间不多了。女人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头一低，泪水串珠似的滴下，但是平静没有抽泣。她黝黑的手背使劲地揉压着眼眶，指甲不长也没有污垢。谢谢你，医生。她缓缓站起来对我说，仰了一下头又低下，左手挎着一个半新的黑皮包出去了。

      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我不敢确定我是否应该那么快说出那些结论性的话，也许那是她生活的全部。望着她的背影，我有些心酸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