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分道扬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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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分道扬镳（下）
文／锦歌长安
风雨大作的黑夜里，碧瑶冒着倾盆大雨，只身赶到了溯溪城的悦来客栈，早已浑身湿透。她站在客栈门口，手中紧紧地抓着玄火鉴，却踟蹰不前。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走进了客栈。看店的小二正趴在桌上沉睡，丝毫没有受到此时狂雷闪电的影响。
“我就知道 你一定会来！”陆雪琪站在客栈大厅正中，静静地看着她。
碧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颤抖地把玄火鉴放到桌上，转身欲走。
“你去看看他吧！”陆雪琪出声叫住她。
“你也很想去看他的，不是吗？”
似乎又是一阵沉默，只剩下天地间暴怒的雷声和呼啸的狂风。
“你不去看他，就算把玄火鉴给了我们，又有什么用？”陆雪琪带着请求，继续说道，“看他一眼，原谅他，跟他说说话，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碧瑶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声音极其平静：“带我去吧！”
这四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迟早该了结的事情 ，也就一并了结了吧！
跟着陆雪琪步履沉重地走进张小凡的房间，房内还在点着蜡烛，摔碎的破碗遍地都是。而床榻上坐着的人，面容惨白，毫无生气！陆雪琪处理了那些碗的碎片，便离开了房间。
张小凡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眼前的人，顿时眼里闪现着光芒，欣喜地说道：“碧瑶，是你吗？”
“是，是我！”她轻声回道。
张小凡欣慰地笑了笑，说道：“能在临死之前再看到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碧瑶心里阵阵疼痛，走上前去，忽然大声说道：“你不可以死！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以死！”
随后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爹的事，我都知道，我不怪你！”
张小凡忽然抬起头来，眼里满是喜悦的光芒，却又忽然黯淡下去，“是我对不起你……”
似乎此时此刻，他除了这句话，没有其他能够说的了。
碧瑶哽咽了一下，摇摇头，继续道：“我真的不怪你！不过，我今天来，是想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做个了断！”
早在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回想着秦无炎的话。其实他说得对，自己不是放不下，只是不愿放下！而如今，她跟张小凡之间，除了仇恨，彼此的正魔立场依然不同，跟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可她却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无所顾忌，什么都可以不管的痴心女子！有些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有多宝贵，比如，亲情！她幼年时就看着母亲惨死在自己身边，虽然一直与父亲有着隔阂，可是这不代表她不在乎自己亲爹的生死！
鬼王惨死，青龙幽姨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又让她怎么放下？
张小凡抬头惊慌地看着她，满是悲伤之色。
碧瑶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着他说道：“小凡，我问你，当年在满月古井，你看到了什么？”
张小凡不由得一怔，万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还没等他开口，碧瑶又说道：“当年在满月古井，你就看到了道玄会用诛仙剑杀你，看到了我会为你挡剑，是不是？”
张小凡愣愣地看着她，眼眸中悲怒交加，“是秦无炎告诉你的吗？”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张小凡垂下眼眸，紧咬下唇，许久才无力地吐出一个字：“是……”
“那你后来疏远我，不理我，你说你喜欢我但是不能跟我在一起，都是因为，你一早就知道了我们的结局，是不是？”
“碧瑶，我那时，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张小凡声音微弱地说道。
“如果现在，再回到十年前在幻月洞府的那一天，你还会做一样的决定吗？你会愿意跟我走吗？”
碧瑶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听实话！”
张小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碧瑶苦笑一声，她早就应该知道，不管回到从前的何时，他们也终究不是一路人。
“如果回到十年前，就算我知道我们的结局，我还是会为你去死！可是……现在，我们却回不去了！就算我愿意原谅你，放下我爹的死，我们还是没办法在一起，因为自始至终，我们就注定正魔不两立，无法成为一路人……”
她长叹了一声，她早就应该知道是这样的，不是吗？也许，她真的是知道得太晚了！
碧瑶缓缓转身，背对着他说道：“小凡，你好好休息吧，好好地活下去。你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生死的师兄弟，还有你师父，还有一直默默陪伴你的陆雪琪。你不能让他们再为你担心……”
“碧瑶！……”张小凡忍不住叫住她。
碧瑶没有转身，清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小凡，你的身上有你的责任，我也有！你不必因为我曾经救过你就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我们就此别过，从此以后，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话音未落，身影就早已消失在了房间里。
“碧瑶！碧瑶……”张小凡急得从床上滚下来，全身却无半点力气站起来去追她。
“我们就此别过，从此以后 两不相欠，再无瓜葛吧！”
字字珠玑，铬得他的心生生地疼痛！
回不去了，真的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早该知道的，他答应田不易回青云门的那一刻，鬼王死在他手上的那一刻，他没有反对田不易帮他和陆雪琪定下的婚约的那一刻，早已经注定他们以后再无可能！
暴风雨依然还在肆虐着大地，黑沉沉的雨夜，山谷之中。秦无炎捂着心口，艰难地缓步前行。沿路的树枝不断被狂风折断，发出“噼里啪啦”如同点燃鞭炮的响声。
轩辕琳紧紧地跟上他的步子，顾不上这疯狂的暴雨。方才她只是离开了房间一会儿，秦无炎就不见了，他到底是要到哪里去？他真的能这么狠心地丢下碧瑶吗？
“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你知不知道！”轩辕琳大声疾呼，上前来扶住他险些跌倒的身子，眼里浸满了心疼！
秦无炎一声苦笑，满是凄凉，“我原本就是要死的，不是吗？可我不能让她看见我死，不能让她知道我死！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又骗她，我只能离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对自己这么残忍？你既然在乎她，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一定要把她从你身边推开？”轩辕琳紧皱眉头，难以理解他的做法。
秦无炎紧紧咬着下唇，忍受着毒痛，很快溢出一丝鲜血来。他费力地撑起身子，狠命甩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向着前方漫无边际的黑暗走去。
“呵……她留在我身边又能怎么样？她对我只有同情，只有愧疚，只有感激。我秦无炎，绝对不会接受这样依靠同情和怜悯得来的关心和照顾！”
他声音里满是凄楚，久久地在山谷里回荡。被雨水打湿的身体跪在地上，继续颤颤巍巍地站起，向前走去。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继续用中毒之事来把她留在身边？既然注定留不住，还不如早早地放手！
轩辕琳心里一惊，原来，他只是不愿意接受那样掺杂着愧疚，掺杂着怜悯的感情，那他心里真正想要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回过神来，她跑上前去搀扶他，秦无炎却再次一把甩开她的手，声音微弱，“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赶紧回去，不要管我！你如果不在，她一定会起疑心的……”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忽然就再次瘫软在地，雨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衫，触手冰凉，寒冷刺骨。
轩辕琳顾不上其他的，施用仙法找到一个山洞，将昏迷的秦无炎放在地上，生了一堆篝火，想让他温暖一些。随后在山洞周围布下结界，冒着风雨赶回了客栈。
天渐渐的亮了，雨也慢慢地小了，大风却还是不停的刮着，满天的小雨丝到处飞舞，飘飘洒洒地落下，这一夜，过得无比漫长，漫长到像是过完了这一生……
碧瑶身心俱疲地回到客栈，换了衣服就倒头大睡！自从恢复人形过后，这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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