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刚读完《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没多久，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标题上赫然写着“金庸去世”。其实我本不太喜欢迟子建的文风，总觉得她的小说文艺得有点魔怔，在鸡犬相闻的人间烟火中，氤氲着恒定的浪漫气息。但当我看到那条消息的瞬间，突然明白了那些藏在她笔间的荒凉和寂寥，痛苦在她笔下顿时显得温润而隐忍。
先是李咏讣告突发，再是金庸驾鹤仙逝，就像一记记重拳打在这个初秋的夜晚和所有人的心头。那个创造了侠义江湖的武侠宗师终是带走了几代人的集体记忆，定格在了岁月之中，从此不问武林，没有江湖。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或许这天底下最高的武功就是时间吧，旧时光里的一切都正在悄无声息地烟消云散，人们好像总喜欢用失去来提醒自己时间的流逝。有人说，永远这个词，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你看吧，年岁渐长，便不再相信永远，也不敢轻易许诺。开始明白人生聚散无常，没有很多的来日方长，却还是始终学不会坦然接受。喜欢的球星退役了，看过的漫画完结了，听过的歌手隐退了，读过小说的作者也去世了……旁人都说，这是90后开始失去的年纪，也是一个时代结束的标志。
在这个习惯了离开的世界里，我们却始终没有学会如何告别。
知乎上有个问题一直都很火——“青春里最残酷的事情是什么”，排在前面的高赞答案是“无知”。多少人曾借着青春的名义，喊着热血的口号，做着荒唐的事情，却唯独感动了自己。岁月的一撇一捺，掺杂着时间的灰烬，一层又一层地盖住过往的一切，不断刷新着我们对于人性的认知，催促着我们被迫长大，却并没有教会我们如何成长。直到长大后我们才发现，其实成年人的世故比起青春期的无知更是让人觉得可悲。
民谣火起来的时候就连快餐店也会放起董小姐；嘻哈走进大众视野后好像人人都是real man；科比退役时便说那曾是自己的青春；世界杯的时候叫嚣着赌球，说到底可能连一支球队都认不全；电竞比赛赢了就在社交平台上喊两句牛逼，输了便说好像青春被浪费，过去的期待不值得；霍金逝世的时候又化身为物理学爱好者，囫囵吞枣地速读《时间简史》。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浮躁时代，沉默似乎成了最遥不可及的事情。
“沉默是体面”，当我看到这五个字的时候，沉默了会儿。李咏是这样，金庸更是这样。
现在好像很少会碰到这样的情境，看到一段文字顿时心头一颤，随即全身发麻。然而，沉默是体面，莫名地让人觉得很安静。不卖惨不叫苦不炒作不辩解，悄悄抗争，慢慢褪去，渐渐地被遗忘，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绝不允许自己留在这世间的最后姿态是挣扎，这挺酷的，也挺让人难受的。
但也真的符合记忆中那个留着一头英式贵族卷发，比着6加1的手势，气质优雅地砸着金蛋的主持人李咏；而那位写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金大侠也无疑应了这沉默的体面，干干净净地离开，任凭山高水长，也再无相逢。
我们都想体面地活着，不管此时此刻的你过得好与不好，需不需要让别人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但一定要告诉自己：我一直都体面地活着。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想说，那就选择沉默吧，反正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不如落个清净；如果不了解真相，也请沉默吧，至少给事实以尊重，也保留自己的体面。
我敬重这世间所有默不作声的体面人，沉默的体面，无声的通透，黄泉彼岸的孤寂都留给自己，旁人于他们都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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