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有记忆起,我就在这个屯子里,屯子百户人家左右,整体分布是长条形,中间围绕着一个大水坑。屯子周围都是土地,黑乎乎的黑土地,那种外人说肥沃但是我们却只是在下雨天感觉到泥乎乎的黑土地。
屯子人我印象中都没啥文化,屯名字却很有文化的样子。我当时候还想,必然这个屯出过大儒之类。可是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屯考上大学的也没几个人。
我一直觉得我的屯子是特别的,不一样的。小时候想,你看村头的树,你看村中的水坑,你看北面的树林带,别的地方未必有。可是,当我逐渐长大,慢慢脚步挪出屯子,才发现每个屯子都差不多,一脉相承,人也都是类似的一样。
我发现我小时候是很敏锐的,每到夏天植被茂盛的时候,心里就特别高兴,因为我可以观察树木,庄稼,还可以看各式各样烈日下的人们,我一直觉得,人在烈日下才是最无所遁形的时候,能看到最本真的样子,而我最喜欢躲在植物茂密里看这些。
我记得那时候我最喜欢躲在一种叫麻籽的植被群里,这种植物很大很茂密,我可以藏在里面,又凉快又有清香和青涩结合的味道,而且可以听到路边来往行人的脚步和窃窃私语。我那时候还小,自然不知道这种类似于游戏一样的行为,竟然类似于现在的窃听,似乎是一种不好行为。不过好在一点,我听到的看到的基本没有和人说过,这些东西在我幼小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时间长了,竟然生出许多魔幻化来。
于是李家的不和,王家的偷窃等等等等,都被我听到了一些,可是我幼小的心里无法判断对错,很多观点都是基于幼小心态,及至上了高中,才明白当时的幼稚和无知。
而至此年纪,我走出屯子近15年,从县城到省会,停留在屯子里的时光几乎没有,但是这些碎片的记忆却时常翻涌而出,像小时候母亲做东北大酱,那个叫酱杵子的东西在酱缸搅动一样。
然后,当我多年以后偶尔回家问起这些人和事时,发现物是人非,有的已经搬走,有的已经过世,唏嘘可惜,似乎这片土地并没有留住什么踪迹一样。也许当我父辈得人变少的时候,这些踪迹就彻底消失了。
所以,我苦苦回忆,希望留住一些细枝末节,完整我记忆里的我和我的屯子。那么,也许明天我就会想起来一段故事,然后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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