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冬夜漫长，大雪纷飞。老王开着取暖器裹着被子瑟缩在小桌前，摸摸额头感觉自己有些发烧。头又开始有些晕了。但模糊的记忆依旧清晰地告诉他马上就过年了，又要支出一大笔钱。老王粗粗一盘算，下个月的生活又要省吃俭用了。隔壁传来小儿子的哭声，老婆拍打着在安慰。

细想想老王觉得不行，再过两天店家都放假了，外卖就赚不到钱了，要挣钱还是要靠这两天呀。头有些痛，站起身都费劲，抬头看看窗外，那缥缈的雪也在消磨他的意志。婴儿的哭声又传来了，老王一跺脚，再苦再累难道还能让小孩子受吗，良心上这怎么过得去。披上大衣，推开大门，风雪涌入，老王一往无前踏入雪中。

风雪交加的街道上人影难寻，老王小心翼翼地骑着电瓶车缓缓前行，本想像往常一样咒骂一下这鬼天气，但发烧带来的头晕令他只想保留精力来小心应对地滑。风雪夜大家不愿出门，外卖接单倒是格外容易。送了一个又一个，老王的头越来越痛。这个送完就回家吧，老王心想。但想归想，每次送完骑在回家路上时老王又会想起自己出生没多久的小儿子，刚出生就要和自己受这种罪，真是怪可怜的。

穿梭在居民区之间，老王猛然停了下来。他听到风雪间依稀有读书声传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阵阵书声仿佛将老王拉回了年少时。人说鲜衣怒马少年时，少年时我们书破万卷激扬文字意气风发。那是段与神比肩的时光，千年的智慧流淌心间。老来回首往事，记忆最深的莫过于少年时光；少年时学来的知识终身受益，少年时遇到的姑娘一笑倾城，少年时遇到的朋友真诚质朴。少年时的记忆刹那涌上心头，比那风雪更烈，老王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那风雪飘飞。他回想起高中时老师也布置了好多背诵的作业，但那时的他对学习虽不嗤之以鼻，但也是学学玩玩不甚专心。父母唠唠叨叨的总叮嘱他好好学习，但他也当做了耳旁风。再过5，6年儿子上学以后要叮嘱些什么呢？想来想去也还是父母和他说的那句“努力学习”。仿佛一个无解的循环，一代代人反复走着同一条弯路，年少时不以为然，长大后深以为然却也只能反复叮嘱下一代。

风雪间随着诗句一起涌来的还有关于师长的回忆，老师们勤勤恳恳谆谆教导，没有生活的压力，良好的学习条件，在神身边的日子在回忆中完美无瑕。还有自己许诺过“不携手，不度生”的女孩，当初一起畅谈理想的同学……

男孩的诗句忽然停了下来，隐约传来“妈妈我背完了我可以玩会电脑吗”的生意。老王苦笑了掸掸身上的雪，重新骑上电瓶车，嘴里哼起记忆模糊的诗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雪涌进嘴里打断了诗句，亦或是脑海中早已忘记了后半句。

老王决定了，打算一直送到接不到单再回去，一定要给儿子赚够钱，教导儿子多读书，将来不走自己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