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

作者: 稻田里的风 | 来源:发表于2022-03-21 21:34 被阅读0次

              ——此文谨记我逝去的父亲

    【文字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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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生于1925年,病逝于1986年4月29日。

    如果父亲还在,离百岁老人还差三岁。

    如果父亲还在,看到儿女们个个为人正直,努力向上,该是多么的幸福。

    如果父亲还在,看到孙儿们学业有成,工作进步,该是多么的欣慰。

    如果父亲还在世,看到他的才华被继承和放大,家风被传承,该是多么的自豪。

    .......

    父亲,您走了三十六年了,音容笑貌依然如昔,深深根植于我的脑海之中。您走了,却把思念和回忆长久地留给了您的女儿。父亲,您感觉到了吗?我想您。

    而今,请允许我用这滋意流淌的泪水,用这蘸泪写成的文章祭奠我逝去的亲人—我最敬爱的父亲。

    (1)父亲的童年和青年

    父亲出生在黑龙江边的一个古镇,江对岸就是俄罗斯一个远东城市,祖籍河北。听父亲说,爷爷是十九世纪末义和团失败逃到了当时的苦寒之地黑龙江边,后和一群人到俄境内挖金子,赚到钱回河北老家娶我奶又回东北经营餐馆,也就是属于闯关东了。

    这让我想起十年前看过的电视剧《闯关东》,真得有很多相似,那个年代闯关东山东人最多,其次是河北人。

    我父亲一共有三个兄弟,两个哥哥很早先后离世,也许是我爷爷特别疼我父亲的缘故吧!从小就进了学校念书,高小毕业,在当时的年代,我父亲也是文化人了。虽然生长在战乱年代,由于父亲天资聪明,好学,天天看书,童年还是在精神富足的环境里长大的。

    成年之后的父亲已经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说俄语、日语、书法(狂草、小楷)自成风格,珠算打得飞快,熟读《康熙字典》,周围的人的都称我父亲是“活字典”,形象点说,只要你有不认识的字和不会写的字,说出笔画和字音,我父亲用手在空中一笔划,立马就会告诉你叫什么字,怎么写,仿佛那些字都刻在脑子里,而这所会的知识都是我父亲自学的,也可以说,我父亲念完高小,就养成了学习的习惯,也属于自学成才了。

    现在想想,我的五个哥哥和姐姐,大多学习成绩一直优秀,这和我爸爸的遗传基因和好学分不开的。

    (2)成家后的父亲

    48年,东北解放了,我父亲也成亲了,那一年24岁的父亲娶了20岁从辽宁来的妈妈,父母在世的时候,我经常开玩笑,你们是晚婚啊!真的,那个时候20多岁还没成亲,都属于大龄男女青年了。

    我听姐姐说过父亲的初恋,那时父亲和那个女孩子都在市里的一所学校教书,互生好感,后来女孩子跟着部队当兵参加革命了,我父亲是独子,要照顾爷爷奶奶,是没有办法离开的。全国解放了,女孩子来找我父亲,得知父亲已成亲,我父亲不好意思见面,终是遗憾离开。

    成家十几年的时间里,我的哥哥姐姐相继出生,望着一大群孩子,怎么养活是个大问题了,那些年闹饥荒,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父母商量,辞去老师的工作,开饭店养活一大家子人,有汤汤水水总归是饿不死的。母亲生我的时候,家里总算能吃饱饭了,父亲44岁了,老来得女,全家欢喜。后来听我母亲说,父亲看着刚出生的我说:“这老闺女有福气,条件好了,有鸡蛋吃了。”于是,母亲生我在月子里吃了上百个鸡蛋,营养跟上去了,至今我都白胖白胖的。

    (3)父亲重视学习也遭到了打击

    因为父亲好学,知道知识的价值,所以对孩子们的教育从来都没有放松过,虽然五、六十年代国家很穷,还在搞运动,我的哥哥们只有大哥没有读完高中就出去工作了,其余四个哥哥都念完高中。文化大革命时期,大学是没得上的,都和大城市知青一样,投入到上山下乡再教育的洪流当中。

    我的二哥、三哥、四哥都是文化大革命结束,恢复了高考先后考上了不同的学校,父亲看到哥哥们的成长,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父亲爱书如命,只要家里有点闲钱,就一定去买书,听我二哥说,家里收藏上百本书,有字典、词典、史记、还有四大名著等很多书籍。

    可悲的是,一场浩劫不仅烧毁了我父亲多年收藏的书,同时更摧残父亲的身心。文革期间,我父亲因为会说俄语被扣上苏特的帽子,被抓起来游街批斗,父亲个子高,眼睛高度近视,造反派让我父亲站在高高的椅子上,脖子上还挂着砖头接受批斗,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腿都麻了,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了,4颗门牙磕掉了,满口是血,回到家里,吓坏了母亲,赶紧给父亲换下带血迹的衣服。父亲两眼发直,浑身发抖,嘴里不断重复说着:“我不想活了,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母亲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开导我父亲:“怕什么?没做过坏事,不怕鬼叫门,再说,你如果死了,你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怎么活?”在母亲的安慰下,父亲渐渐平静下来了,从那以后父亲敢于面对了,也坚定了会有一天被还一个清白。

    (4)父母恩爱,子女幸福

    父亲和母亲是爷爷包办的婚姻,但感情非常好。母亲欣赏父亲的人品,崇拜父亲的学识,父亲喜欢母亲的开朗性格和勤劳善良的品格,体谅母亲操持一家子的辛苦。风风雨雨几十年,在我的记忆里,老两口从来就没有吵过架,说话总是有商有量。我的爷爷、奶奶、姥姥都是在父母的尽心照顾下,幸福地过着晚年直到自然终老,在父母的孝心影响下,我们这些孩子们一有时间就像父母一样孝敬老人们,喂饭、梳头、捶背、洗衣服,都尽自己所能地陪伴。

    父母为我们营造了幸福的家庭环境,让我们每个孩子从小到大内心都充盈着爱,我们开朗的性格,开放的心态,坚韧的品格,乐于付出敢于担当的人生态度,都离不开原生家庭的滋养。我经常想,我有多大的福报,生长在这样好的家庭里,深深的感恩父母。

    70年代中-80年代初期,我们哥哥姐姐都在离家几百里的地方工作学习,家里就只有父母和最小的哥哥还有我,父亲依旧在饭店上班,(饭店早就归集体,变成合作饭店)母亲依旧做家务,小哥已经在国营单位上班,我还在上学,平时家里人口少了,显得很清静。

    我那时特别想着过年,因为一到过年,哥哥姐姐都从外地回家了,也是家里最热闹,最温馨的,最和谐的时刻。

    父母早早就把年货准备好了,东北的冬天是天然的冰箱,父亲会准备好几个大缸小缸,里面装满包好的饺子和酱好的肉还有炸好的大果子、麻花等,父亲会做的菜系有鲁菜、东北菜和满族菜,从年三十吃到正月十五,父亲主厨,我们协助,酒香的独特和菜香的混合香气真真令人难忘,全家人都围在大圆桌子边,说着、聊着、祝福着,喝到极致哥哥们就开始划拳比着喝,那场面,那声音至今想起来都像在昨天发生过。

    (5)父亲慈悲,义气待人

    父亲一生以善为本,从来不愿意和别人发生矛盾,严于律己,宽容待人,所以,父亲的朋友特别多,毎到晚上下班吃过饭,三三两两的老友从不同方向出来聚集到父亲身边,听父亲讲书,讲故事,或天南海北一顿子聊,有朋友遇到困难了,父亲帮忙解决,有朋友遇到难题了,父亲帮助出主意,朋友们信任父亲,父亲也愿意付出给大家。

    有时兴致来了,爸爸还会和几个酒友小酌几杯,情致来了,父亲会诗意大发,抑扬顿挫地诵唱起来,李白、杜甫、陆游、李清照的诗句,随口就来,那一刻,我感觉父亲和古诗人的情感融为一体,灵魂融在了一起,我的父亲也是诗仙,我心中的诗仙,我引以为自豪的诗仙。

    父亲的慈悲是落实在行动中的,我记得小的时候,镇上敬老院有一个老人,无儿无女,很是可怜,父亲就经常让孤寡老人到家里吃饭,母亲帮着缝缝洗洗,逢年过节更是把老人当做客上宾,让老人感觉到了家的温暖,老人走得时候,我父亲帮助安葬,让老人家安详地入土为安。

    (6)我和父亲的最后一面

    86年,父亲60周岁,退休在家。我在离家30里地的市里上班,差不多一周或两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前,我都会给家里的邮局打电话请转告我父亲一声,我哪天回家,邮局工作人员就会跑到我家告诉我父亲。公交车一天两趟,当车快到停站处,我就会看到父亲等着接我,因为父亲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特别明显,下了车,我和父亲并排走回家,进屋就喊“妈”,我父亲就忙着做好吃的。

    我是家里老小,父亲对我倾注的爱要比哥哥姐姐多。印象最深就是父亲经常背着我玩,我都上学了,父亲还动不动就弯下腰让我趴在背上,我就双手摸着父亲的光头,嘴里还说着“真滑溜”,父亲从来不和我大声说话,总是放养式的让我成长。但我长到15岁的时候,天性开朗活泼的我每天玩得有点疯,大声说话,大声的笑,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矜持,父亲一看这都多大了,还这么没有规矩,就把我叫到跟前,认真地和我说:“你是大姑娘了,说话要柔和点,笑声要小一点。”“嗯!知道了”。心想,声音大怎么了,依旧和从前一样哈哈哈的笑。

    记得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离家有点远的一个林场做幼儿园老师,经常和父亲通信交流,父亲用毛笔楷书写信,那字那个漂亮,每次来信都叮嘱我要好好写字,每次看着父亲的亲笔信,我都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把字写好看啊!我咋没有得到我父亲一手好字的真传啊!我二哥、三哥、四哥,我姐,都写得一手好字,真是继承了我父亲的笔风:行如流水,苍劲有力,气势磅礴。

    这又让我想起,父亲在世时,每年春节都会写好多春联,送给亲朋好友,同时也送去了祝福。

    伴着冬去的脚步,东北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人们总是赞美春天的美好,但不幸也随之而来。

    4月中旬的一天,我还和往常一样乘公交车回家看望父母,依然是喜欢吃的菜,父亲依然关心我,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该处对象了,我说早着啦,我才22岁,还没玩够呢!

    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我自己去车站等车,等我上了车,头转向车门处突然看见了父亲,父亲带着高度近视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要和我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我冲着父亲笑,同时挥手告别,车就启动了。车开出去几十米,我还能依稀看到父亲的高大身影。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别,竟然是永别,从此我和父亲的父女缘分就定格在了那一刻,和父亲最后相见的一幕也定格在那一刻,父亲那充满关爱和希望的眼神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里,永远挥之不去。

    (7)黑龙江开了,父亲走了

    1986年4月29日下午,对我来说注定不是一个寻常之日,我的心犹如过山车一般,从喜悦跌入深谷,这天下午1点左右,刚刚和父亲通过电话,告诉他我周末要参加表哥的婚礼,不能回家,1小时后电话响起,告知:父亲走了。我放下电话,楞在门卫室,也不知道怎么走出来的,一下子哭出声来:“我爸爸没了”。

    等我赶回家时,父亲已经停在了地上,看见姐姐用头拼命撞着门板跺着脚,嘴里喊着:“爸爸怎么就走了”,我扑到父亲身边,抚摸着父亲柔软的手臂,还带着余温,怎么就走了,这还可以抢救啊!我边哭边说边摇着父亲的手臂,可父亲真的永远也听不到女儿的呼叫声了。

    邻居把我拉起来,看见我二哥也回来了,二哥是前天出差路过家里,和父亲喝完酒就去一个县林业局做指导,临走时还和父亲说,回来一起喝茅台,一下车看见父亲停在地上,也愣住了,嘴里也在不停地说,怎么会这样?

    大家渐渐平静下来,听姐姐讲事情的经过,我姐一边哭一边说,“今天黑龙江开了,冰融化了,爸爸高兴和我说,我就说今天江能开吧!哈哈一笑,头就低下来了,我再和爸说话就不理我了,妈赶紧用手抬起爸爸的头,就已经不行了,医生来之后,确定是由于兴奋造成心梗死亡。”说完我们又一起大哭。姐姐从很远的县城调回到了市里工作,心想在家陪陪父母再去上班,竟也是永别,亲眼目睹父亲走了,姐姐哭得肝肠寸断。

    (8)送别父亲

    父亲走后第三天,是安葬父亲的日子,那天一早就下起了小雨,父亲走得突然,仿佛上天都要表达无尽的悲伤和哀思,送行队伍排得很长很长......八十年代,老家还没有火葬的要求,我们给父亲选在离江边很近的树林里安葬,当父亲的棺木一点一点下葬的时候,我的心也随着一点点下沉,看见哥哥们先把土撒向父亲的棺木上,我哭哑了嗓子跪在地上,“我没有爸爸了”,那一刻我体验到了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什么是痛彻入骨。

    父亲的猝然离世,是我心头至今隐隐的痛,父亲,如果有来世,我们还续父女情。

    父亲虽然没有留给我们多少物质财富,却把他大气、博爱、宽厚、仁慈留给了我们。这些精神财富已经融入到儿女们的血液里,成为家族的精神象征,传承于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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