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的忧伤

作者: 安若素雪 | 来源:发表于2018-07-26 10:12 被阅读36次
一双筷子的心路历程

快快最近有些小伤感,他最亲密的朋友米朵最近不怎么搭理她了。因为最近有位日本来的家伙,相貌也没比快快好多上,无非是衣服穿得漂亮,头上有花,穿衣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个子比快快还矮,但米朵有些“花痴”,因为她长得靓,且从日本过来,名字起得也洋气,叫箸村野子。快快有些不爱搭理他,不过这个叫野子的家伙也清高,人家从来不和快快们的兄弟们挤在一起,人家自己住一个房间,漂亮的雕花房,快快和兄弟们都住在一个房间里,不像她,矫情。

不绕弯子了,快快呢,其实就是一双竹子做的普通筷子。米朵嘛,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叫什么都那么好听有童趣,她叫吃饭的碗叫“婉婉”。她吃饭的时候总会说:“妈妈,我的婉婉、快快和少少呢,快拿过来!”你听,多好。对了,少少是另一个伙伴,是个不锈钢做的小勺子。话说,快快、婉婉与少少,是米朵的“餐桌三剑客”,所以无论在餐桌这样的正式场合,还是回到厨房属于他们的一亩三分地儿,三人的关系都不错,算是死党。

米朵与快快以前是一日三餐都在一起,一到吃饭的时候,米朵妈妈都会把快快和兄弟们请到桌子上来,然后快快能听到很多趣味乐事儿,比如米朵今天在学校里和哪个男孩子打架了,因为唱歌好听得了大红花了。其实米朵看了那大红花,其实一点也不大,但米朵喜欢,但她喜欢大红花不长久,只戴了一会儿,就扔进角落了,现在在一个垃圾桶里。相对来说,米朵对快快算是长情,不算是米朵妈妈特意安排也罢,后来米朵习惯了和快快在一起也罢,总之之前快快与米朵相处还是愉快的。虽然快快最初来米朵家的时候,米朵并不怎么喜欢他。当时最受宠爱的是少少,少少性格乖巧机灵,快快要调皮些,不怎么容易驯服,开始时总与米朵磕磕碰碰的不愉快,不过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米朵也熟知了快快的性格儿脾气,在一起就和谐的多,像许多少少搞不定的事儿,像吃个面条啥的,都是快快出面,像那些粉条米皮米线粉丝,更是离不了快快。像碰到大米饭水小汤团什么的,还是少少上,时间久了,快快和小勺与米朵的关系都不错,平分秋色,各司其职,相处也算快乐。

什么叫做快乐?在快快的有限认知里,平衡就算快乐,就像他自己,就是两根竹子的组合,他从来没有想过抛弃另一半,那是另一个自己,离开了那一半,快快就没有了灵魂,就是个木头,啥也弄不成,别说替米朵夹块肉。平衡,平等的与自己相处,与小勺子一样的其他人相处,知道自己的不足,就会快乐的多。

但是野子的到来,像是入侵。让快快很不开心。想想自己也算是与米朵患难与共,品尝尽人生的酸甜苦辣。无论是热汤火锅,还是米朵妈妈拿着他就伸进滚烫的油锅,快快觉得自己被烫得身体结构式都发生了变化,经历多了,似乎也习惯了,不论米朵吃什么,他都会挺身而出,为自己的小主人主朵两肋插刀。感谢不是说,上刀山,下油锅 ,这些儿,对于快快来说,的确都经历过。可这对于米朵来说,似乎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你看,野子一来,马上对着快快说“拜拜”。人情如纸,还真是。

婉婉和少少这两个缺心眼儿的,似乎没什么影响,对,也没什么影响,因为,米朵每天在餐桌上依然与他们热闹说笑,把学校里与老师小朋友的趣事说给爸爸妈妈和他们听。可快快不行了,自从野子来之后,快快就不受待见了,几乎天天呆在不锈钢做的笼子家里,从此与婉婉、少少一起做“三剑客时间久了,快快和小勺与米朵的关系都不错,平分秋色,各司其职,相处也算快乐”。这两个人以前总觉得是没心没肺,现在看来,那是人家圆滑世故懂人情啊,透过厨房的玻璃门,能看到他们俩对野子真不错呢,处处让着,让野子表现,想想,快快有些郁,自己现在只是失业,估计不久,就要提前退休了。

那天他们三个回到厨房。那天米朵妈妈急着上班,没来得及送野子回自己的小雅间儿,竟然也把他与少少放进了笼子间里。野子不会说中国话,会叽里咕噜的日本话给快快打招呼,快快不想搭理他。怀疑他像房间里那个智能饭煲“保仔”一样是个假洋鬼子。当初保仔是也是米朵姨妈从日本带回来的,一同拿出来的还有智能马桶盖,后来网络上爆出,这些都“梅得印柴哪”,回来一对说明书,嗯呢,还真是。一个产自广东,一个产自杭州。不过可能因为这,保仔日本话也懂一些。他看出快快的不开心。这家伙胖胖的,人不错。会做稀饭,也会和稀泥。他给快快翻译说,野子问他好,希望以后做好朋友 。快快说,你也别说什么鸟语了,你其实别装,你来这儿才应该是认祖归宗,你的家不是什么大阪一道,而是中国。保仔翻译过去给过野子。谁知道这看上去怪有礼貌一人儿,一听这话有些翻脸:“怎么会呢,我都没怎么听我们国人说呢,我只知道,在我们那儿,对我们‘箸’族人都非常的尊敬,到现在很我家庭吃饭前还要说感谢的话。而且比你们这规矩多了,我们那用‘箸’讲究有很多,比如我们有用时不能握、不能翻、不能扎、不能迷(挑拣)等。而且在每年的八月初举办盛大的“箸节”,你说我们的先祖是中国的,你们有相关节日吗,不是说像冰箱里放的粽子,就有自己的节日,说是纪念你们国家的屈原投江设的“端午节”里食用的吗?那既然你说我的祖先是中国的,有节日为证吗?”

你看看,你看看,他们真是看诡辩,又叽里咕噜说半天,这段话让保他翻译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累得直喘。

真想不到,一个起源于中国的小筷子,竟然还知道屈原,人家对于中国文化的了解,也太多了,看我们的小孩子米朵,提起日本,就知道有樱花,还有那些据说很萌很呆的动画片。

还好,以前他们家族的楠木老爷爷给他讲过一些关于他家筷子家族的事儿,所以快快听到野子说那么多,言语里都是轻视,花衣裳晃得人眼晕。有些生气,但还是忍着,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们先祖也叫‘箸’,我们的祖上曾与治水的大禹有结缘,我祖上本是古时仙竹,修炼得有灵性,被大水冲得有些伤了元气,好在禹治水经过,重新培了木,才算活了下来。后来,他看到禹为了治水忙得在水中吃饭,站在水里用手捞汤里的菜叶儿吃,就断了自己两根灵枝,飘到禹身边,不住地在水里打旋不顺水流走,禹看到心中一动,拿起用来试着夹碗里的菜叶,谁知道,非常的好用方便,现在我们族人也大都为竹所制,“竹者”后被世人称为“箸”,也有称为“筯”意为“竹助”之意。后来才大在明代的时候朱姓为帝,忌所有‘住’音,而且在我们中国南方当时通水路多,行舟也忌‘住’,也就是停,喜欢‘快’,快有吉祥喜乐、顺利通达之意,所以慢慢的我们就成为“筷子”,其实,同宗同源,说你是日本出生的倒算是真的,但要讲究起认祖归宗,你也算是“华裔”,应该随朱姓,叫朱野才对。不要动不动,就是我们‘日本’的,你看看你们的文字里有一半都是中国字儿,这不明摆着吗?”

快快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竟然除了心直口快,口才也是不错,想想这与“竹”之中空实为好学雅士有关,这遗传基因还真是强大。想自己混迹于庖厨之所,竟然还记得这些,感谢楠木爷爷,感谢竹仙真传。

“另一说到你们的讲究你们的禁忌,这才我们这有更多的讲究。我们在用筷子时忌‘三长两短、仙人指路、品箸留声、击盏敲盅、执箸巡城、迷箸刨坟、泪箸遗珠、颠倒乾坤、定海神针、当众上香、交叉十字、落地惊神’,共谓十二忌,你所说的都在这里面含着,另外,像你们做那么短,只为好看,其实我们身长七寸六,都是有寓意的,叫‘七情六欲’,像我们头四方谓端,端庄文雅之意,下为圆,意为合欢圆满之意,都是有讲究的。说什么节日,我们中国好东西好物件太多,要是论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再轮八百遍也轮不完!”

快快平常话不多,一般都睡觉休息,祖上谓之养性,经得起火炼油煎,也要学着看淡,其实快快也在反省自己的“小心眼儿”,但可能是牵挂到野子是日本人,内心多少还是不能平静对待,才有了今天的中日“论箸”大战。

这一段话又被保仔给翻译过去,保仔竟然翻译得与快快的文才相关无几,不得不说,保仔是个爱学习有功底的“假洋鬼子”。
“那为什么中国人还要跑那么远去买筷子回来?”听快快说这一通,明显野子不是对手,所以顾左右而言它。

快快听了,有些沉默。唉,这不也是困惑他的原因吗?为什么我们好好的中国人发明的筷子,我们还要跑过去买日本产的?为什么我们中国人的筷子在日本有节日?为什么我们产的电饭煲贴了日本品牌运到日本,再被我们大批大批地远渡重洋、飞越万里地背回来?这是因为人家品质好啊!

为什么我们的东西不能品质好呢?快快是因为自己不够漂亮?还是因为自己做工不太精致,开始的时候身上的毛刺扎破过米朵的嘴?

这让人气结的,不只是快快这“箸”族人啊,昨天听米朵妈妈在厨房里一边煮汤一边给朋友打电话,说查了米朵的疫苗本儿,说也是那一种制假的,虽然不是那个批号,也够让人闹心的,你看这几天闹着打国家疫苗的人多了去了,能都怪人“外国人”吗?这样想着,快快觉得野子也有些怨。

“利,害了我的国!”,不精以求精,以利为大,以快为先,这也是很普通的问题,想想自己以“一筷”之力,还要操这么大的心,操了还是无能为力,快快觉得自己再说一翻大道理,也有些虚弱无力,想想,自己还是应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已经躲在哪里修行的楠木筷子爷爷,了解一下中国传统的匠心、匠术,期望有哪一天,来中国的所有日本人,都带走一国中国“箸”,而不是本末倒置,中国人跑到日本去,买回一把原本就是我们老祖先、原本就是我们的“东西”!

“别说了,说出去,都是笑话!”那边,半天没有说话的婉婉开了“瓷器口”,其实她一直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来自于中国的韩国瓷器......

可叹可悲啊!这么想着,快快更忧伤了。他说的这么多,小主人、好朋友米朵估计什么也不知道呢,她妈妈只顾着让她上舞蹈课、辅导班,前几天学报了外国的益智课乐高,唉,像筷子的祖先是在中国,以及在《史记》很多古书中都有记载这样的事情,想必她是没有功夫去学。这一课,怎么给千千万万的小米朵补,要给谁说?要怎么说?那么多名师,那么多名课,谁会想到、谁又会知道,一双叫“快快”的竹筷的困惑以及那无处存放的、爱的深沉的“中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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