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

随着十二点的闹钟声响起，梁熠迎来了她的二十八岁生日。她哼着歌走进浴室，站到镜子前精心洗漱打扮，细细地端详自己完美无瑕的身体与面容。凌晨一点，电话准时响起，来点人显示为白皓泽医生，梁熠按下忽略键，穿戴整齐后驱车驶向皓月整形医院。

梁熠是从十八岁生日那天第一次见到白皓泽医生起，就开始了这项奇怪的传统：她在深夜来到他的整形医院，他打开电脑扫描她的脸，系统会自动识别出这张脸还有哪些不足，在梁熠选择了其中一项后，白皓泽便为她开辟出一间手术室，亲自操刀完成这项手术。

今年的生日是梁熠最期待的一个。十年来，那台电脑所说出来她的缺点越来越少，就在去年，最后一项不足也被修复完毕：她敲碎了自己全部的牙齿，使用白医生所说的“黑科技”种植上了一副整齐的，洁白的假牙，现如梁熠拥有着世间最明媚闪耀的笑容。不知今晚有什么惊喜等待着她。

车子缓缓停下，白皓泽早已在停车场等候，简单寒暄罢，他们一同前往那间创造奇迹的秘密实验室。电梯间里，梁熠用余光悄悄打量着白皓泽，这个官方年龄为四十三岁的男人，长着一张二十岁男孩子的脸，至少从她认识白医生起，这张脸就再也没有改变过，这也是为什么梁熠将百分百的信任交付给他。

“今天我们不分析，”白皓泽打开电脑，一个红发女人的照片跳进梁熠的眼中。那是一个何其性感的女人，用尤物形容也不为过，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整个宇宙的星辰都融化在了里面，“她叫莫妮卡·奥托，是我的上一位也是第一位客人，十年前她完成了最后一项手术，开始了她的完美人生。同年我也认识了你。”

“你可以选择是否要做这项手术，它有极大的风险。若是成功，你也能拥有这样一对闪亮的瞳孔，若是失败，你可能会毁容甚至失明。”

梁熠听到手术失败的下场不禁皱了皱眉头，毁容和失明这两个词语仿佛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上，让她心惊不已。白皓泽的双眼就好像一潭深水般望不到底，电脑屏幕上性感尤物莫妮卡的那对明眸似乎会说话。梁熠的心跳从未这样快过。

但是，谁能拒绝那样一双眼睛？它闪烁着世上最美丽的光芒，这双眼睛的拥有者只要眨眨眼，那光芒便会化作千丝万缕的银河，将世上所有男人的心魂勾到她身边来。梁熠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怕风险。”

白皓泽露出一丝钦佩的笑，从身后的保险柜中拿出一个钻石打造的梳妆奁，里面两颗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它的亮度是太阳亮度的二十二倍以上。科学家们分析了天狼星的光谱，拟照天狼星创造出了这种可医用宝石，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两颗石头植入进你的眼睛。”

手术台上，打了全麻的梁熠仿佛一具可任意摆布的玩偶。白皓泽仔细地端详着这具他花了十年时间打造的完美肉体，不禁大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

“女人们，这些性感美丽的女人们，全部欲壑难填，变得可悲又愚蠢。”

他从冷藏箱拿出一根针管，针头插进梁熠的眼球，将管身内紫色的液体注射进她的双眼。又不是科幻小说，哪有什么天狼星医用宝石。这是一种可致幻蘑菇的提取物，它可以让人类的眼睛暂时拥有异于常人的光芒，光芒消失后，菌菇中毒者便会产生自己双目依旧闪亮的幻觉，最后双眼溃烂失明，她会在认为自己明艳动人的认知下幸福地死去。至于那两颗成分不明的石头，白皓泽早就不知道将它扔到哪里去了。

“梁熠小姐，手术很成功，您来这边拍张照就可以离开了，账单已从您的账户中扣除。”

今夜的月亮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夜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白皓泽将梁熠的照片导入进电脑中，那张照片仿佛滴水入海，融入进了成百上千张拥有明亮双眸的美人照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