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

我是在一池泥水中学会游泳的。

那一年，村子南面修高速公路，因为取土，在高速公路北面的田地上挖了一个有篮球场大的坑。夏天的雨水从四周流到坑里，雨水跟泥土混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池泥水。水坑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被泥水遮住，根本看不到。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泥水塘，也吸引了我们这一群小屁孩每天放学后穿过长满荒草的小路，来到这里，脱下衣服，在泥水恣意妄为的扑腾着，也就是在这不断的扑腾中，学会了游泳。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潜水的时候碰到水里的石头，擦破过脸，有人被尖锐的石头割伤过脚，但都不能阻止我们玩水的热情，因为我们也想像那些大孩子一样，可以在学会游泳以后，去跳到井里玩。

北方的雨季会断断续续的持续一个月，雨水不断的流到水坑里，由于没有了我们这些孩子的搅动，泥土也慢慢的沉淀到了水底，水位也变得深了。等我们再次去的时候，水坑已经变成了清澈的样子，水坑的深度也可以掩过我们的头部，我们也就学会了踩水和仰泳。只是没过多久，秋季就来临了，气温一天低过一天，放学后我们也只能玩一会，天就黑了。

有一个周末，朋友拿了一个泳镜，因为我们游泳从来没有用过这个东西，在水里也都是闭着眼睛的。听朋友说，戴上泳镜可以在水里睁开眼睛，我们都想试试戴着泳镜游泳的感觉。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测量这个水池的深度，也是那一年最后一次在这里游泳。

我们跳下水坑，站在水里，让身体自然沉下去，举起双手，感觉着水面遮盖住双手，在水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寻找最深的地方。后来我们就尝试着潜到水底摸一块石头上来，一开始的尝试都没有成功，我想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掌握潜水的技巧。

不过我们有自己的办法，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抱了一块大石头，借着石头的重量就可以轻松的潜到水底，那次潜水，我带着朋友的泳镜。可能是因为抱着石头潜水这种操作并不常用，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并不清楚，所以当我的手感受到水底的泥土的时候，石头的重量也刚好压在了手指，于是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传来。我从石头下面抽出手指，快速的浮出水面，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泳镜里都是水，根本看不清岸边在哪里，我只能凭着感觉朝着一个方向游去。等我到了岸边，摘下泳镜，发现手指的指甲盖已经被砸的有瘀血了。

后来在一个飘着小雨的下午，天气已经很冷了，我们几个人用芝麻杆搭起一个个像船一样的小屋，钻到里面玩，其中有几个人还跑去水坑里游泳了，回来的时候跟我们挤在芝麻杆里取暖。

那是我们所有人彻底告别水坑的日子。

我们曾经想着第二年夏天的时候继续去那里玩，只是第二年天气变暖的时候，我们就发现水坑的水已经变浅，岸边也长满了水草，里面还有癞蛤蟆，水也散发着臭味。

那年夏天伊始

你还是个丑姑娘

喜欢漆黑的角落

喜欢收集石头

让最锋利的尖石刺破你的身体

那年仲夏

你脱去衣裳

雨水滋润着你的肌肤

你给自己戴上美丽的发箍

给自己的留声机放着最动听的歌

你静静的躺着

任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弄脏你的衣裳

那年秋天，你已婷婷如玉

光着身子躺在冷风中

把自己倒映在天空里

变成飞在天空里的蝴蝶

深秋，那是我最后一次拥抱你

却弄伤了我的手指

我躺在你的身边

眼中满是泪水

给你流泪一生的承诺

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