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12月份,市级巡视组空降我校——一个极普通的义务制中学,一番检查调研以后,发出指令:所有领导的办公室面积超标,屋内摆设有私人物品、床铺,要求一个月之内必须整改。
上级命令一下,立即行动,所有在校的教职工也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搬离学校,不能住宿和休息。
我是今年刚刚申请来学校借一间宿舍用来和女儿休息——因为离家有点远,而且学校规定学生到校时间又早,但谁知仅仅住了两个多月,就被告知尽快搬离。
这是命令,而且是在局领导会议上定下来的,决不容许商量,我这等小喽啰压根就没有提意见的份,所以得知这个情况,我赶紧发动朋友给我在学校附近找个住处。哪知在这个青黄不接之时,能找到合适的也并非易事。
但其实也不是不好找,着实是脸红的说不出口:尽管年龄不小,但是工资实在有限,一个月刚刚三千元的收入,是我跟女儿安身立命的全部,加上我身体不好,一个月至少得1000元的药物维持,即便生活上精打细算,月末也所剩无几;而那些昂贵的单元房是我不敢奢望的。
一天在校时间太长,外出时间有限,等安置好工作女儿已是晚上八点,我走到学校旁边的小区,打开手机手电筒,沿着墙上找出租信息,然后一遍遍地拨打电话,有的信息已过期,有的不接电话,好不送易打通一个,结果面积过大价格昂贵不适合。
租房记
房东瞪着疑惑的眼睛打量着我,还好心劝我:给娃做饭的?农村人瞎凑合吧,别挑挑拣拣的,现在能有个房子就不错了……我连连点头,应声“是是是”,赶忙退出来,不忍心再听他唠叨,更害怕他在得知我身份后会大跌眼镜。因为一直以来在明间就流传着老师们皮薄露豆馅的说法多的去了,最经典的就是连分豆都得数的清清楚楚,唯恐不均匀。
虽然现在在一般人眼里,我们这类人属于国家干部,吃国家财政,旱涝保收,但事实上在物欲横流的现代,这样的工资待遇仅仅只够养家糊口。
这家不行,再接着往下找,看见一个大院子外面有粉笔写着“此院有房出租”的字样,进入楼道,光线暗淡,但隐约一楼道四个门,而且一层二层都有门帘挂着,这似乎是都有人住着。摸黑上了三楼,一户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一个大妈住着,告诉我斜对面倒是不长见人回来,但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空房。
随后继续往下找,说实话由于以前在乡下学校上班,学校对住宿是管的,所以我从来没有租房子的经验。而小县城里各家都为了扩大自己的住房面积,把房与房之间的间距越占越小,一楼几乎没有任何阳光。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十年前在北京的一次租房经历:那时候我心血来潮,为了找到治疗我糖尿病的中医方法,报考了北京中医院大学的短期针灸按摩培训班,持续时间一个月。初来乍到,宾馆价格昂贵住不起,有朋友介绍寻找地下室。诺大的地下室也租满了人,有六平米大的,有十平米大的,还有二十平米大的,租住着各种各类的人:打工大学生,看病排队者,还有就是我这样的短期求学者。
我挑了个六平米大的房子,一个月租金六百,房子里仅仅能放下一张床。这还不是主要的,最难过的是潮湿,晚上回到家里,扑面而来的难以抗拒的潮气,每天早上得晒被子,但是还得预防中午下暴雨的风险。
帝都的生活着实让我体会到了穷的滋味。
而今在这个巴掌大的县城了我也开始了同样的寻找,但这次我坚决不能再住那种阴暗潮湿,一天也见不了阳光的房子了。
终于在朋友的介绍下找了一个小套间,尽管阳光不是特别好,但是起码干净干燥。价格也适中,离学校也不远。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这样的租房经历,不禁苦笑:是什么造就了我的尴尬?还是自己的人生一开始就没有把握住,碌碌无为了二十年,一点核心竞争力都没有。我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我似乎更明确了。
租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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